狼嚎声没歇多久就散了,可村里的气氛却越来越怪。当天夜里,家家户户的窗纸上都映着黑影,不是人的形状,倒像无数细蛇在爬,连狗都不敢叫,缩在窝里直哆嗦。
山魁揣着刚灌满的米酒葫芦,蹲在老井边抽烟,烟袋锅子的火星在黑夜里忽明忽暗。“邪乎到家了!”他猛吸一口烟,吐着烟圈骂道,“白天刚封了蛇窟,夜里就闹黑影,这是跟咱杠上了?”说着就掏出酒葫芦抿了一口,酒刚下肚,就听见井里传来“哗啦”一声,像有东西在打水。
“谁在那儿?”山魁举起烟袋锅子,借着火光往井里看,井水泛着绿光,水面上飘着的柏树根须竟长成了网,网中间裹着个黑东西,像是个人影。他刚要喊狗剩,那黑影突然往上一窜,露出张青灰色的脸,眼眶里没有眼仁,只有绿色的黏液往下淌——是张大爷家那头疯牛的脸!
“他娘的!牛咋掉井里了?”山魁刚要伸手拉,疯牛突然张开嘴,喷出一股绿雾,直扑他面门。山魁赶紧往后躲,酒葫芦“哐当”掉在地上,米酒洒了一地,绿雾碰到米酒,瞬间冒起黑烟。
“山魁哥!”风丫举着灯笼跑过来,布偶里的鹰羽烫得她手心发疼,“俺听见动静就过来了,这牛咋……”话还没说完,井里突然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疯牛的身体竟被柏树根须往井底拽,没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圈绿光涟漪。
狗剩和白灵随后赶到,看到井里的景象,狗剩蹲下来摸了摸洒在地上的米酒,又闻了闻井边的绿雾残留:“这雾是蛇妖邪气混着尸气,牛是被拖去当祭品了。”他掏出龙晶,龙晶一靠近井口就剧烈发烫,“井底有东西,比老李头的邪气还重。”
白灵掏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直直指向井底:“邪祟的老巢在这儿!柏树根须是它的触须,从蛇窟一直伸到井底,就是为了养这东西。”
山魁捡起酒葫芦,拍了拍上面的泥:“管它是啥,下去瞅瞅不就知道了?俺先下,你们跟着!”说着就解下腰带,系在井边的老槐树上,抓着腰带往下滑。刚滑到一半,腰间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是根碗口粗的柏树根须,根须上的倒刺正往他肉里扎。
“来得正好!”山魁掏出斧头,狠狠砍向根须,根须被砍断,冒出绿色的汁液,溅在他手上,瞬间起了水泡。“他娘的,还带毒!”山魁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停手,继续往下滑,直到脚碰到井底的淤泥。
井底黑漆漆的,山魁掏出火折子点亮,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井底堆满了动物尸体,张大爷家的疯牛就躺在中间,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柏树根须从尸体里钻出来,往井底中央的黑洞里钻。黑洞里传来“滋滋”声,像无数蛇在吐信子,还夹杂着老人的咳嗽声。
“底下有啥?”狗剩在井口喊。山魁刚要回话,黑洞里突然伸出一只枯手,手上戴着个青铜镯子,镯子上刻着守山人的符文——跟老李头棺材里的干尸戴的一模一样!枯手抓住一根柏树根须,猛地一拽,井底的淤泥突然翻涌,无数根须从泥里钻出来,往山魁身上缠。
“救……”山魁刚喊出一个字,就被根须缠住脖子,往黑洞里拖。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井口落下,缠住山魁的腰——是风丫扔下来的布偶,布偶里的鹰羽发出金光,根须碰到金光,瞬间冒起黑烟。
狗剩和白灵顺着腰带滑下来,狗剩握着龙晶,往黑洞里照去,里面竟坐着个老太太,穿着百年前的守山人服饰,头发全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泛着绿光,手里正把玩着一块骨头杖碎片——是之前没找齐的最后一块!
“老祖宗?”山魁愣住了,他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过,守山首领有个老娘,百年前跟着儿子一起镇压蛇妖,后来就没了踪影,“您咋在这儿?”
老太太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头:“傻小子,还叫老祖宗?我早就被蛇妖邪气缠上了,靠吃动物尸体活了百年,就等你们把老李头解决了,好拿这最后一块碎片,彻底解封蛇妖!”
“您才是幕后黑手!”白灵掏出黄符,刚要扔,老太太突然抬手一挥,井底的柏树根须全钻了出来,缠住四人的手脚。“别费劲了,”老太太笑着说,“这根须是用我的血喂大的,你们的艾草灰、鹰羽灰都没用!”
山魁挣扎着,突然想起怀里的米酒:“俺就不信!”他掏出酒葫芦,拧开盖子,将米酒往根须上倒,米酒碰到根须,根须果然没冒黑烟,反而缠得更紧。“他娘的,还真没用!”山魁骂道。
狗剩盯着老太太手里的碎片,突然想起《守山秘录》里的记载——守山人的血脉能克邪祟,尤其是母子血脉。“您是守山首领的娘,身上有守山人的纯血,为啥要帮蛇妖?”
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我儿子死了,都是因为村民!他们怕我儿子被邪气感染,把他活埋了!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她说着就举起碎片,往黑洞深处扔去,那里正是蛇窟封印的最底层,碎片碰到封印,瞬间发出绿光,封印开始震动。
“不能让她解封!”狗剩突然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龙晶上,又将龙晶往山魁手里塞,“山魁,你是村里唯一有守山人情血脉的人(山魁爷爷是守山人),用你的血!”
山魁愣了一下,赶紧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龙晶上,龙晶瞬间爆发出金光,金光顺着根须蔓延,老太太身上的绿光开始消散。“不——!”老太太尖叫着,身体开始瓦解,化作无数根须,往黑洞里钻。
白灵趁机掏出黄符,捏在手里掐诀,黄符化作五道火光,打向黑洞深处,碎片被火光击中,瞬间炸开,里面的邪气散了出来,被龙晶的金光吸走。封印的震动渐渐停止,井底的根须也慢慢枯萎。
四人瘫坐在井底,山魁掏出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可算完事了,这老祖宗比蛇妖还难对付!”风丫捡起布偶,布偶里的鹰羽不再发烫,她笑着说:“这次总该彻底太平了吧?碎片都齐了,邪祟也解决了。”
狗剩摇了摇头,指着井底的黑洞:“这黑洞连通着蛇窟最底层,刚才我看见里面还有一道黑影,比老太太的邪气还重。而且,村里的黑影还没解释清楚,说不定还有别的邪祟。”
正说着,井口突然传来村民的呼喊声:“不好了!村里的鸡全死了,尸体上还缠着根须!”四人赶紧顺着腰带往上爬,刚到井口,就看见村里的鸡笼全被根须缠破,鸡的尸体躺在地上,根须从鸡的尸体里钻出来,往老井方向蔓延。
山魁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笑着说:“管它啥邪祟,来了咱就砍!俺还等着喝两斤米酒,好好补补呢!”四人相视一笑,转身往村里跑。夕阳下,老井边的老槐树随风摆动,可没人注意到,井底的黑洞里,一道黑影正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泛着红色的光——是之前没出现过的新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