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河水瞬间包裹全身,驱散了皮肤上沾染的血腥气。
他立刻运转噬宙诀,以内呼吸替代口鼻,身体如同游鱼般摆动,逆着平缓的水流,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水面只泛起一圈迅速平复的涟漪,很快便恢复了镜面般的平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夜空下,那座饱经创伤的安全屋孤零零地矗立着,如同风暴眼中短暂平静的风眼。
而风暴的真正核心——那位令多方势力觊觎又恐惧的“口罩强者”,早已化身最危险的“猎人”,消失在茫茫的河水与无边的夜色之中,准备在更黑暗的阴影里,冷静地审视猎物,并且即将掀起新一轮、更加猛烈的腥风血雨。
…………
凌晨一点钟的仰光,空气里裹挟着湿漉漉的凉意,混杂着热带植物腐败和城市角落垃圾堆散发的若有若无的酸馊气味。
临时指挥中心设在一栋不起眼的灰白色三层小楼里,这里原本是个贸易公司的办事处,此刻窗户都被厚重的遮光布挡得严严实实,只有门口持枪站岗的士兵和偶尔进出、面色凝重的人员,透露着此地非同寻常的氛围。
会议室里,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光线惨白,照得人脸上毫无血色。
谢临溪和许清欢并排坐在一张老旧的长条会议桌旁,脊背挺得笔直,这是长年累月严格训练刻进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即便如此,也难掩她们眉宇间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苍白。
嘴唇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缺水显得有些干裂,虽然简单地整理过仪容,但深色的作战服上依旧能看到沾染的夜露、在地上翻滚躲避时留下的灰尘印记,以及某些难以言说的、暧昧的褶皱痕迹。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老旧空调沉闷的噪音和彼此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便装、面容稚嫩的年轻助理端着两杯温水走了进来,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在她们面前的桌面上。
“谢姐,小许,喝点热水,暖和一下。”助理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谢谢。”谢临溪低声道,双手捧住了温热的玻璃杯,指尖传来的微弱暖意,让她冰凉得有些僵硬的手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
许清欢也默默点了点头,双手拢住杯子,目光有些游离地落在桌面的木纹上,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答案。
没过多久,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郑星河和周明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郑星河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夹克,脸上带着明显的熬夜痕迹,眼袋浮肿,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像鹰隼一样扫过会议室,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的右手小臂打着白色的固定绷带,用绷带吊在胸前,显然是下午被王强打断手臂后紧急处理的伤势。
即便如此,他的步伐依旧刻意保持着沉稳。
跟在他身后的周明轩则是一丝不苟的常服,肩线笔挺,连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
他眉头习惯性地紧锁着,脸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属于军人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会议室内的空气似乎又凝重了几分。
“郑组长!周组长!” 谢临溪和许清欢下意识地要起身敬礼。
郑星河用没受伤的左手虚压了一下,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和疲惫,他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动作因为右臂的不便显得有些迟缓:
“人没事就好!辛苦了,坐着说,都坐下。”
周明轩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拉开郑星河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在谢临溪和许清欢身上扫了一圈,带着审视的意味,像是在评估一件受损装备的战力留存情况。
郑星河身体微微前倾,左肘撑在桌面上,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们,但那份平和下是压抑不住的急切:
“具体什么情况?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王强……他现在的状态怎么样?情绪如何?”
谢临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客观,但开口时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张,那是近距离面对非人存在后残留的本能战栗:
“报告郑组长、周组长,”她清了清嗓子:
“目标王强的个人实力……远超我们之前的任何预估,甚至颠覆了我们的认知。我们按照命令,在安全屋侧后方约三百五十米的一栋废弃居民楼三楼窗口,设立了定点光学监视点。环境经过精心挑选,视野良好且相对隐蔽,理论上很难被发现。
但是……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极其精准地锁定了我们的位置,并且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监视点所在的房间内。”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令人心悸的一幕,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
“他的速度、力量、反应能力,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我们携带的制式武器装备和预设的多种应急脱离方案,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从发现他到被制服,过程可能不到两秒,我们……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或反应。”
周明轩的指关节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笃”声,脸色更加难看,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但没有打断。
郑星河点了点头,眼神专注,示意她继续:
“然后呢?他控制了你们之后,有什么交流?说了什么?语气怎么样?”
许清欢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比谢临溪更低一些,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后的平静,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仿佛冰冷的枪口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
“他……先是非常彻底地搜走了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武器和备用装备,包括隐藏的定位器。过程……很粗暴,没有任何顾忌。”
她省略了搜身时那些令人屈辱的细节:
“然后,王强又让我们带话回来。”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仿佛凝固了。
郑星河和周明轩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前倾了少许。
“什么话?” 郑星河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