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等人听完郑涛的话,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连连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和欲望,只不过这斗志是扭曲的、报复性的。
他们的窃窃私语和怨毒的眼神,并没有逃过沈烨事先的安排,负责殿后并留意队伍内部情况的铁蛋。
待得队伍前行一段时间后,他便找了个借口,不动声色地疾步走到沈烨身旁,将郑涛接近张建军等人并低声交谈的情况,迅速报告给了对方。
听完铁蛋的叙述,沈烨眼神一寒,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郑涛这次随行是别有目的。
只是,出乎他的预料,这才刚进黑风岭多久,任务都还没完成呢,对方就忍不住,开始煽风点火了。
也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这几颗不安分的钉子,一并敲打敲打。
他低声对旁边的七爷说了几句。
七爷浑浊的眼睛眯了一下,微微点头。
队伍继续在七爷的带领下艰难前行。
越往里走,林木愈发幽深,光线昏暗,脚下的路也更加崎岖难行。
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笼罩在淡紫色雾气中的低洼山谷,谷中植被颜色都显得异常艳丽。
七爷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前面就是‘毒瘴谷’的边缘了!这紫瘴气吸多了会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严重了能要人命!”
“大家把毛巾拿出来,用水浸湿,捂住口鼻!快速通过,千万别在里面停留!”
众人闻言,纷纷照做,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湿布捂住口鼻,呼吸变得困难,再加上对毒瘴的恐惧,队伍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就在这时,郑涛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故意落后几步,对跟在身边的张建军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看到左边那块长满红苔的石头了吗?绕过去,后面好像有条小路,看起来更好走。”
“说不定是沈烨故意带我们绕远路,那条近路才是他常走的秘密通道!你去探探,要是能找到证据。。。”
张建军已经被怨恨和郑涛的蛊惑冲昏了头脑,加上想要尽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鬼地方,闻言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应下了。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毒瘴谷,和调整湿布时产生的短暂混乱,张建军猛地脱离队伍,朝着左边那块醒目的红苔石头后面钻去!
“张建军!你干什么!快回来!”
沈烨的厉喝声几乎在张建军脱离队伍的瞬间响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未能及时阻止”的懊恼。
然而,张建军对于沈烨的“劝阻”没有丝毫理会,只是眨眼功夫,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红苔石后的灌木丛中。
“混蛋!”
见张建军跑没影了,沈烨再次怒骂一声,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作势就要去追。
“别动!”
七爷猛地拉住沈烨,脸色铁青地看着那片区域,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那后面是瘴气最浓的坑窝子!不能去!进去就完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七爷的话,张建军消失的方向突然传来他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随即便是剧烈咳嗽和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接着,动静迅速微弱下去,直至消失。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骇然地望着那片被淡紫色雾气笼罩、寂静得可怕的区域。
郑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那条“近路”竟然直通绝地!
他本意只是想怂恿张建军去探路找茬,却没想直接把他送进了鬼门关!
一股寒意从他脚底直窜天灵盖。
沈烨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郑涛,语气冰冷刺骨:
“郑涛同志!刚才张建军脱离队伍前,你俩好像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往那种绝地里跑?”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郑涛身上。
孙教授等人眼中是惊疑和不解,民兵队员们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另外两个知青则吓得面无人色,惊恐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郑涛。
郑涛感觉自己如同坠入冰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烨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他所有的阴谋。
张建军短促的惨叫和随之而来的死寂,像一块寒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淡紫色的瘴气在红苔石后方缓缓涌动,仿佛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口。
“建军!建军!”
另外两个知青惊恐地朝着那个方向呼喊,但回应他们的只有空洞的回音和林间令人不安的窸窣声。
郑涛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沈烨那声质问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尤其是那些民兵,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过去。。。”
郑涛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可能。。。可能是想找条近路,怕这瘴气危害到自己。。。”
“怕瘴气就往瘴气最浓的地方钻?”
身后的铁蛋猛地踏前一步,怒视郑涛:
“郑干部,俺耳朵不背!刚才明明看到你跟他嘀嘀咕咕!是不是你撺掇他去的!”
“铁蛋!注意态度!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领导!”
沈烨喝止了铁蛋,但目光依旧锁定郑涛,语气沉痛而冰冷:
“郑涛同志,张建军同志擅自离队,误入险地,我们都很痛心。”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众人道:
“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暂时不和你计较。”
“七爷,那里面。。。还有可能出来吗?”
七爷缓缓摇头,脸上沟壑般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他叹了口气:
“那坑窝子,是多年沉积的毒瘴,吸一口就够呛,他刚才那动静。。。怕是凶多吉少。”
“现在进去,无非就是再多搭几条人命的事。”
这话如同最后的判决,让那两个知青彻底崩溃,瘫坐在地哭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