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密林深处。
陆宁浑身血迹,略显狼狈,却更添几分狠厉。胸前的伤口仍在渗血,他却随手一抹,面不改色,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大步走到王鼎震面前,一把揪住衣领将其提起,冷冷道:“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珍惜,别怪我。”
“不!陆少饶命!求你别杀我!”王鼎震突然嘶声哀求,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不甘与绝望,再不见昔日丛林梹王的威风。
陆宁漠然看着他,手上动作未停。王鼎震痛哭嘶吼:“陆少!再让我活一天……就一天!求你了!陆少!!”
望着眼前崩溃痛哭的男人,陆宁心中暗叹。这本该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理应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如今却沦落至此,实在令人唏嘘。
陆宁思索片刻,决定将对方交给军方处理。尽管他有权当场处决王鼎震,但念及旧情,加上对方先前并未对自己下 ** ,此刻也不愿亲自动手。
突然,王鼎震挣脱束缚,扑通跪地,额头重重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陆少爷,求您高抬贵手!再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模样让陆宁眉头紧锁。
既然贪生怕死,当初何必铤而走险?陆宁冷声质问。
怕死?王鼎震猛然抬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我王鼎震在境外战场九死一生,这条命早就献给国家了!若真怕死,当年就该死在枪林弹雨中!
陆宁怔住:那为何要卑躬屈膝?既不畏死,何不坦然受罚?
我还有未了之事!王鼎震双目赤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只要让我手刃那个畜生,就算立刻枪决我也认了!
究竟为何要犯下重罪?
我女儿......王鼎震突然浑身颤抖,泪水决堤而出,她才十四岁!凄厉的哀嚎在山间回荡,仿佛连天地都为之震动。这个铁血汉子此刻蜷缩在地上,拳头疯狂捶打着泥土:那群畜生......他们轮番 ** 我的孩子,最后抛尸河边!可警方竟认定是意外溺亡!
陆宁如遭雷击,胸口传来阵阵钝痛。
王鼎震猛地抓住自己胸口,军装被扯得粉碎:十五年军旅生涯,多少次与死神擦肩,我王鼎震从未退缩!保家卫国是我的荣耀!他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要遭这种罪?!她才十四岁!陆少爷你告诉我,这到底为什么?!
山风呜咽,陆宁沉默伫立,喉结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王鼎震眼神骤然阴鸷,翻涌着嗜血的凶光,嗓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们害死了我闺女,我就得让他们偿命!不然我闺女在地下怎么瞑目?!怎么瞑目!!!
还剩最后一个!那杂种肯定躲在村里!他额头重重砸向地面,鲜血顺着眉骨淌满脸颊。这个曾经在边境线用身躯筑成盾牌的铁血军人,此刻像头濒死的困兽般揪住陆宁裤脚:陆少,就一天!等我宰了那个畜生,马上就去投案!
青石板上绽开朵朵血莲。每记闷响都像重锤敲在陆宁胸腔。那些曾在国际特种梹大赛上令对手胆寒的骄傲头颅,此刻正带着贯穿腹部的 ** ,在尘土中叩出生命的绝唱。
陆宁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到的不是摇尾乞怜的败犬,而是 ** 至绝境的头狼。
起来!陆宁钳住对方染血的作训服领口,腿没废吧?
王鼎震瞳孔骤缩:能走!
那就跟我去 ** 。陆宁扯开军装领口的动作像在撕碎某种枷锁,暴露出脖颈处狰狞的弹痕。山风卷着硝烟味灌进两人之间,他转身时战术靴碾碎了半截松枝。
——
王鼎震踉跄追上前去。断裂的刀刃在腹腔里随着步伐晃动,每一步都像踩着刀尖。但当他望向陆宁背影时,恍惚又回到了热带雨林里并肩突围的夜晚——那时他们背后插着五星红旗, ** 在
众人虽满腔怒火,却仍保持理智,毕竟法治社会不容肆意妄为。
苏林飞咬牙切齿道:这畜生竟敢玷污我族人亲眷,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苏老爷子默然不语。先前还痛斥王鼎震滥杀无辜,此刻方知错怪了他——最无辜的竟是这个被称作凶手的男人。
程冲突然出声:现在全是他一面之词,真伪难辨,不可轻信。
这番话让众人冷静下来。愤怒归愤怒,但程冲说得在理。 ** 未明前,贸然行动只会酿成大错。
苏义天老爷子沉声道:等陆宁回来定夺。
周狂歌迟疑道:他不会真要带着王鼎震去杀最后那个村民吧?
万万不可!程冲斩钉截铁,即便所言属实,也该交由法律制裁。更何况 ** 未明,岂能私刑处置?这是违法犯罪!
周狂歌颔首:确实如此。
身后的村民们早已窃窃私语。他们根本不信王鼎震的说辞——一个外人的话,怎能比得过朝夕相处的同村乡亲?那些死者怎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此时手机画面突然中断,众人只能焦急等待。)
二十分钟后,两道血影从山林中蹒跚而出。
陆宁和王鼎震浑身是血,伤口狰狞,破烂的衣衫混着泥土,模样骇人。但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们眼中凝如实质的杀意。尤其是陆宁扫视而来的目光,令人如坠冰窟。
现场鸦雀无声。
苏去芸最先回过神,不顾血污冲上前抓住陆宁的手臂,声音发颤:伤得重不重?疼吗?
陆宁眼神稍缓,拭去手上血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无碍,还有事要办。
苏去芸红着眼眶点头:我跟着你,不碍事。
陆宁转向王鼎震:跟紧我。
王鼎震沉默颔首,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远处的村民,杀意沸腾。
陆宁拽着他直接来到村长谭平面前,寒声质问:谭石刚人在哪?
谭平被陆宁的气势吓得直打颤,结结巴巴回答:没、没在这儿,可能还在家里......
带路!陆宁厉声喝道。
王鼎震突然嘶哑着开口:我认得路。
陆宁猛地转身:
王鼎震捂着腹部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咳出鲜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随时都可能倒下。
在众人注视下,两人朝山脚方向走去。
程冲突然在后面喊道:陆宁!事情还没查明白,你这么冲动合适吗?
陆宁头也不回。
紧接着苏老爷子也出声:陆宁,等一下!
陆宁这才停步转身:老爷子有何指教?
苏老爷子叹气道:等查清事实,若属实自有国法严惩。你现在这样,岂不是知法犯法?
就算谭石刚真是凶手,没有证据前你也不能私自动手。身为军人更要遵纪守法......
迂腐!陆宁突然打断。
苏老爷子愣住了,没想到孙女婿竟敢这么顶撞他。
周狂歌当即厉喝:陆宁!你怎么跟老爷子说话的?
陆宁冷眼扫去。
周狂歌阴沉着脸:你再说一遍试试?
陆宁不再废话,径直上前,在周狂歌惊恐的目光中,一脚将受伤的他踹出数米,重重撞在树上。
再啰嗦先宰了你!陆宁杀气凛然。
——
周狂歌又惊又怒。受伤的他根本躲不开这一脚,腹部剧痛让他冷汗直冒,浑身抽搐。
作为特种梹,他对杀气格外敏感。此刻陆宁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毫不怀疑,再多说一个字,陆宁真会当场要了他的命!
周狂歌不怕死,却不愿窝囊赴死,只得咬紧牙关,眼底翻涌着对陆宁的杀意。此刻他连狠话都不敢撂,眼睁睁看着陆宁拎着王鼎震往山脚走。
两道血影踏着灼日投下的火痕,周身戾气凝成实质,连三伏天的毒日头都被压得透出寒意。苏去芸第一个动了,沉默如影缀在陆宁三步之后,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成了唯一伴奏。
满山活人像被施了定身法。武警们的枪管微微发颤,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惊骇。苏老爷子捻着胡须摇头,皱纹里却渗出一丝笑意——他向来嫌陆宁藏锋太过,此刻青年骨子里炸开的血性,倒叫他想起四十年前提着 ** 追凶三条街的自己。
老喽。老爷子咂摸着后槽牙自语。
陆宁没错。苏林飞突然开口。冰山脸青年拇指抵着战术刀鞘,您确实变怂了。
小兔崽子!枯瘦巴掌拍在板寸头上炸出脆响。
战场上就该和这种疯子当队友。苏林飞摸着后脑勺望向山道,眼底燃着罕见的炽热。他忽然觉得妹妹眼光毒得很。
老子当年违抗军令杀的人,摞起来比你家门框还高!老爷子踹飞颗石子,边往山下走边盘算怎么擦屁股。山风送来苏林飞的自言自语:青铜峡集训...有他在应该不会无聊。
人群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哗啦啦往山下涌。
程冲吊在队尾,指甲掐进掌心才绷住表情。当某个村民指着血葫芦似的王鼎震惊呼时,他刚好把喉头的战栗咽回肚里。晒谷场边抱着孩子的妇人还在嘀咕:欣溶男人这是撞了哪路煞星?
四周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陆宁却置若罔闻,只是沉默地跟着王鼎震,朝谭石刚家走去。两人身后拖出两道蜿蜒的血痕,从村口一直延伸到后山,那是他们伤口渗出的血迹。
村子不大,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村北的一户人家——谭石刚的住处。然而房门紧锁,屋内空无一人,连他的父母也不知去向。
这时,一个不明情况的村民突然喊道:“你们找谭石刚?我刚才在湖边看见他了!”
“闭嘴!别胡说八道!”
“快住口!”
周围的村民脸色骤变,厉声呵斥。那村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陆宁眸光一寒,对王鼎震道:“走!”
王鼎震咬牙点头,脸色愈发惨白。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逐渐脱力,嘴唇不住颤抖。换作常人,早该在剧痛中昏厥,更别说走这么远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