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锋长老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广场之上。数名气息强悍的执法殿弟子应声而动,如同鹰隼般扑向擂台,目标直指刚刚经历苦战、气息尚未平复的时墨白!
“严长老!”木长老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笼罩全场,那几名执法弟子身形不由得一滞,“事情尚未查明,何必急于动手?”
“查明?”严锋长老须发皆张,指着擂台上昏死的冯煞和气息独特的时墨白,怒声道,“众目睽睽之下,此子吞噬冯煞血煞本源,气息暴涨,伤势尽复!此等行径,与那些掠夺他人修为、戕害生灵的魔道妖人有何区别?此乃铁证!按律当诛!”
他刻意将“吞噬本源”与“魔道妖人”挂钩,言辞激烈,试图直接将时墨白定性。
台下弟子一片哗然,看向时墨白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惊疑、恐惧、厌恶……掺杂其中。吞噬他人本源,这确实是修真界的大忌,是公认的邪魔手段!
苏玉卿在观战席上,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他没想到时墨白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反败为胜,但这无疑是将一把更锋利的刀递到了他手中!他立刻向身边几位交好的长老使了个眼色。
一位依附苏家的内务殿长老立刻出声附和:“严长老所言极是!此等手段,诡异狠毒,绝非我正道所为!若任由此风滋长,宗门威严何在?弟子安危何存?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不错!此子来历不明,身怀诡异言灵,如今又展露此等邪术,定是魔道派来的奸细!”
“请宗门严查,肃清邪祟!”
几声附和响起,试图引导舆论,将时墨白彻底打入深渊。
场面瞬间变得对时墨白极为不利。
楚纪野感受到那汹涌的恶意,猛地踏前一步,将时墨白护在身后,发出一声充满警告与暴戾的咆哮,银瞳死死锁定高台上的严锋等人,周身龙威混合着刚刚吞噬部分血煞后尚未完全平息的凶戾之气,悍然爆发!竟让那几名执法弟子不敢再上前!
时墨白站在楚纪野身后,面色平静。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劫。他轻轻拍了拍楚纪野紧绷的身体,示意它稍安勿躁,然后上前一步,目光清澈,毫无畏惧地迎向高台上那些或严厉、或审视、或冷漠的目光。
“诸位长老明鉴。”时墨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弟子方才所为,并非吞噬他人本源之邪术。”
“还敢狡辩!”严锋长老怒斥,“那你如何解释冯煞血煞本源流失,而你气息恢复甚至精进之事?”
“回长老。”时墨白不卑不亢,“弟子所修,乃是一门上古传承的‘言灵’之术,核心在于以自身精神意志,引动、驾驭天地法则与能量。冯煞所修血煞之功,污秽暴戾,侵蚀神魂,乃天地间之‘浊气’、‘邪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继续道:“弟子方才被其血煞侵入识海,危在旦夕,不得已之下,才以言灵之力,引动自身传承中蕴含的一丝‘净化’与‘归元’真意,并非吞噬,而是将其中的污秽、暴戾等负面意念强行剥离、净化,只余下最精纯的能量本源,反哺自身。
此过程,乃是‘去芜存菁’,而非‘损人利己’的掠夺!若弟子所用是魔功,此刻理应煞气缠身,心性大变,诸位长老可仔细探查弟子周身,可有一丝血煞戾气?”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言灵符文和石碑碎片的力量确实起到了净化作用;假的部分是,这并非他传承中固有的能力,而是他濒死关头冒险尝试的结果。但他此刻灵魂经过净化能量滋养,气息纯净而古老,周身确实没有丝毫血煞残留,反而有种涤尽尘埃的清澈感,极具说服力。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心念一动,识海中那枚变得更加玄奥的言灵符文微微震颤,一股纯净、古老、带着秩序与净化意味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高台上,一直沉默的清河长老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道:“此子气息纯净,魂光清澈,确实不似修炼魔功之辈。那股净化之意,古老而纯粹,非邪魔外道所能拥有。严长老,或许其中真有误会。”
木长老也适时开口:“宗门律法,旨在惩恶扬善,亦需明察秋毫,不枉不纵。时墨白所言,有其道理。其力量性质,与记载中的魔功迥异。单凭表象便定为邪魔,过于武断。”
两位重量级长老接连发声,顿时让严锋等人的气势为之一窒。
苏玉卿脸色阴沉,他没想到时墨白如此伶牙俐齿,更没想到他的力量性质竟然如此特殊,连清河长老都出言维护。他咬牙低声道:“巧言令色!就算不是魔功,此等手段也过于凶险,谁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堕入魔道?此子就是个祸胎!”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不少长老都听得清楚。
传功殿一位素来中立的长老沉吟道:“此子手段确非常规,其言灵之力闻所未闻。然,力量本身并无正邪,关键在于使用者之心性。观其此前战斗,虽处境艰难,却并未滥杀,对战秦风时更是留有余地。其战宠虽凶悍,却忠诚护主,灵性非凡。此非心术不正者所能拥有。”
这话说得颇为公允,引得不少长老点头。
时墨白趁热打铁,拱手朗声道:“弟子愿接受宗门任何探查,以证清白!若宗门认定弟子之力有伤天和,危害同门,弟子甘愿受罚,绝无怨言!但若只因弟子力量特殊,便妄加‘魔道’罪名,弟子……不服!”
他声音铿锵,带着一股凛然正气,目光坦荡地直视严锋。
严锋长老脸色变幻,他确实无法从时墨白身上感受到丝毫魔气,对方的话也句句在理。若强行定罪,恐怕难以服众,更会得罪木长老和清河长老。
他冷哼一声,拂袖道:“哼!牙尖嘴利!此事暂且记下,宗门自会详查!若日后发现你有任何不轨,定斩不饶!”
这便是暂时搁置争议了。
苏玉卿心中暗恨,却也无法再逼迫。
木长老见状,一锤定音:“既然如此,比赛继续。时墨白晋级有效。下一场,甲字一号对丙字二号!”
风波暂时平息。
时墨白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但他也明白,经此一事,他在宗门内算是彻底暴露在风口浪尖,日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
他带着楚纪野走下擂台,立刻开始调息,消化方才的收获,同时稳固刚刚提升的修为和灵魂境界。
接下来的四强赛,他将面对更强大的对手。而宗门内部的暗流,也绝不会因此而平息。
苏玉卿看着时墨白的背影,眼神阴鸷。
“就算不是魔功又如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时墨白,等着吧,你的龙狼,你的传承秘密……终将都属于我!”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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