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栖野的双臂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腰,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像只大型犬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搞得有些发懵,笑着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干嘛呀,突然这么粘人?”
他再开口时,那慵懒的嗓音里带上了一抹的冷意,“你身上有那个病秧子的味道。”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狗鼻子吗?”
说完,我又觉得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狐狸可不就是犬科动物。
“我就是在容祈的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可能那时候染上的吧。”我解释道。
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却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勒断,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能染得这么深,得待了多久啊?”
我信誓旦旦的说,“撑死半小时,不能再多了。”
苏栖野的薄唇微抿,声调里满是不悦,“你们聊什么能聊半个小时?”
“公事,还有……”我看着他那双写满了“我很不爽”的眼睛,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他找到我妈妈的线索了。”
随即,他眼中的冷意被更加锐利的审视所取代,咬牙切齿道,“这病秧子又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是想用这件事,骗你跟他和好吧?”
我摇了摇头,“我猜他最初肯定是抱着这个目的,但现在情况紧急,这次任务九死一生,他也顾不得这些儿女情长了。”
苏栖野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任务?”
我将容祈告诉我关于昆仑龙首被毁,山本凛没死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他复述了一遍。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电视里黑猫警长还在英勇的抓捕罪犯,激昂的音乐在此刻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苏栖野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眼神却复杂的有些吓人。
我心里一慌,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苏栖野,你愣什么神呢?”
他抓住我晃动的手,抿唇道,“秋暮朝,你能不能答应我,这次你不许再以身殉龙脉了!”
我心想,完了,这是上一世我当着他的面跳下渡魂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又酸又疼。
我连忙反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低声向他保证,“不会的,我当然不想死,我又不傻!你别胡思乱想。”
苏栖野却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次跟前世不一样,前世中干龙断裂,南容危在旦夕,昆仑神女又刚好涅盘,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没得选。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三条龙脉的守陵人都在,还有那个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749局,就连你母亲都还活着!
有这么多人替你分担,你能不能别再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我能感觉到,他在害怕。
怕历史重演,怕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我消失在他面前。
我抬起头,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苏栖野,你听我说,这一世有749局,该冲锋陷阵的是他们。我呢,就乖乖躲在后面,当个缩头乌龟,好不好?”
为了让他安心,我直接开启胡咧咧模式。
苏栖野冷哼道,“我信你才有鬼。”
话是这么说,但他周身那股紧绷到极致的戾气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他松开我,重新靠回沙发上,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只是眼神依旧沉郁,“我要跟你一起去,你休想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我笑了,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不用你说,我也会带你去的啊,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么久,我哪儿放得下心。”
他挑了挑眉,斜睨着我,“怎么,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我伸出手指,坏心眼地捏了捏他精致的脸颊,手感光滑得不像话,“逗你玩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分开了,我也会想你的。”
苏栖野嘴角的弧度几不可查扬了一下,眼底的阴霾也散去了几分。
他低下头,在我唇上轻轻啄了下,像羽毛拂过,“算你有良心。”
温存过后,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
我看着他犯了难,“可是,我该怎么带着你啊?你的那块狐仙佛牌不是已经碎了吗,现在上哪儿再去找一块?”
苏栖野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当那玩意儿是地上的啤酒瓶子啊,想找就能找到?
那块佛牌是我姑姑当年特地去泰兰德求了那边修为最高深的大师,用她的心头血加持过的,普天之下就那么一块。”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怎么办?”
他满不在乎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暂时替代一下了。”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万古愁,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立刻掐灭了。
“可惜我的招魂幡只能收魂,不能放魂,你要是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那可不行!”
突然,我的视线定格在了玄关柜子上,那个我父亲留给我的螺钿漆盒上。
黑色的漆底上用五彩的贝壳镶嵌出繁复而华丽的云纹,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有了!”我快步走过去,将那个螺钿漆盒拿了过来,在苏栖野面前晃了晃,“你看这个行不行?
这东西是前世时一直供奉在昆仑神女像前的香盒,用来装香料的。日积月累,也攒了不少灵气,说不定能护住你的魂魄。”
苏栖野打量了那盒子几眼,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我叹气道,“祖宗,都这时候了你别挑三拣四了,有香盒已经不错了,起码你进去之后香香的。我没让你进砚台里待着,把你染成黑毛狐狸呢!”
苏栖野只得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了螺钿漆盒里。
我打开盒盖往里看,只见巴掌大的盒子里,一只通体赤红的小狐狸正舒展着身体。
一身火红的皮毛油光水滑,身后蓬松八条的大尾巴惬意摇晃着。
我被它这副可爱的模样萌得心都化了,忍不住问道,“怎么样,里面还合适吗?”
赤狐形态的苏栖野伸出后腿,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自己的耳朵,姿态慵懒又高傲,“勉勉强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