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身边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亲人都没有。
我妈下落不明,苏栖野在这事上又是个只会添乱的主。
我思忖了许久,决定还是给容祈打个电话,毕竟他是精怪部门的主任,他又活了这么多年了,见多识广的,应该知道人怀鬼胎是什么情况吧?
我从包里找出容祈的名片,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男人温润清雅的嗓音,“小朝,你现在在哪?”
“我在抚仙湖,但我马上也要离开这了。”我平静说道。
“我这边的任务刚结束,下午就过去找你,你先别走,等等我。”容祈的声线沉稳,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的话正合我意,容祈来了正好能当着苏栖野的面,把我们之间的事情掰扯清楚,省得苏栖野再脑补大戏。
“好,我等你。”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从医院回到酒店也就一公里的路,走得我又困又乏,我的身体确实像极了怀孕初期的症状。
回到房间,我甚至来不及脱衣服,就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意识进入黑暗前,我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肚子里怀得真是一个鬼胎,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反正我的寿命只剩下大半年了,真到了寿终正寝那天,大不了就带着这两个小鬼一起上路,黄泉路上还能凑一桌斗地主,也挺好。
万一怀得不是鬼胎,那我岂不是连临盆那天都活不到?
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我却已沉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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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将我唤醒。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风尘仆仆的容祈。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着,眉眼间虽带着几分倦色,但看向我时,眼神依旧温润如玉。
“瘦了。”他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怀疑他是不是瞎了,我最近吃这么多,哪瘦了?
睡了一觉,脸好像还肿了点。
容祈温声道,“最近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太多,我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实在对不起,小朝,你没生我的气吧?”
我摇摇头,“没有,生你的气干嘛。”
他眼中的歉意太过浓重,“当时明明说好陪你一起到云南的,可我一睁眼,发现你已经走了。”
说到这个事,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都怪苏栖野连夜抱着我飞到了云南,我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跟付小美他们打。
“这事不怪你,是……”
我话还没说完,容祈却已抬起了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小朝,一月不见,你有想过我吗?”
他的指尖还未触碰到我的皮肤,一道刺目的红光自我胸前佛牌中迸射而出,在我和容祈之间凝聚成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苏栖野周身翻涌着血色的妖气,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燃烧着妒火与怒焰,恨不得将容祈生吞活剥,“你这个奸夫,居然还敢来!”
容祈眉心蹙了一下,“你发什么疯?”
我立刻站到两人中间,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容祈,你快告诉苏栖野,我肚子里怀得不是你的孩子!”
此话一出,容祈那如玉的面容上出现了裂痕。
他瞳孔骤然紧缩,“小朝,你怀孕了?”
“可能也许大概……是的。”我含糊地回答,毕竟连b超都照不出来,咱也不知道怀得究竟是个啥。
“咳咳咳……”容祈侧过头,用手帕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清俊的脸庞上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仿佛随时都会咳出血来。
我怕再刺激到他,急切地解释道,“这事我也稀里糊涂的,不过,你先告诉苏栖野,我跟你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过!”
容祈停止了咳嗽,视线在我和苏栖野之间来回打量。
少顷,他抚平了衣襟,迎上苏栖野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嘴角竟勾起一抹浅淡却极具挑衅意味的弧度。
“就是你想的那样,小朝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就是孩子的父亲。”
空气寂静如死。
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苏栖野眸底涌上更深暗的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炼狱里爬出来的嗜血修罗,他转头瞪着我,声线都快劈了,“秋暮朝,他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也是醉了,一个添乱的还不够,又来了一个!
“容祈,你瞎说什么啊!”
容祈却看也不看我,直视着苏栖野,轻描淡写道,“我没瞎说,孩子就是我的。”
苏栖野体内的妖气彻底失控,化作血色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房间,桌椅陈设被尽数掀飞,在墙壁上撞得粉碎。
“死病秧子,我现在就撕了你!”
踏焰重剑在他手中幻化成型,剑身宽阔,焰光滔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骤然升高。
容祈身形一晃,躲闪到了我的身后,语气格外无辜,“小朝,你都看到了吧,是他先对我动的手,我可什么也没做。”
苏栖野气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家住洞庭湖吗?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碧螺春!”
我脑仁突突地跳,像是有两个小人在里面打架,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别闹了!”
苏栖野狠狠咬牙,“秋暮朝,你就向着他吧,现在孩子他爹来了,你们才是一家三口……不对,是一家四口!”
这话说得又酸又涩,像是在醋缸里泡了三天三夜才捞出来。
容祈轻飘飘地开口,“你既有这个自知之明,为何还赖着不走?难道是想留下来看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好给自己添堵吗?”
苏栖野胸膛剧烈起伏,握着重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没理会容祈的挑衅,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瞅着我,“秋暮朝,你说话!你真想让我走吗?我这次走了,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看着他眼底那抹偏执和委屈,揉着发痛的额角,“我没说让你走……”
话音刚落,苏栖野眼里的伤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身上的妖气都收敛了些许,像一只被人顺了毛的小狐狸,如果他现在露出狐狸尾巴,估计当场能摇上天。
“听见没?我媳妇没有让我走,她舍不得我!所以该滚的人是你,病秧子!”苏栖野下颌微扬,语气嚣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