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眉头紧锁,再次警告:“再靠近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个白衣青年让他感到莫名的危险。
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与对方冲突。
不过,他身旁的尖嘴却动了歪念头。
“大哥,我看那小姑娘皮光肉滑,模样可人,再长大一些必定是个绝色,不如把她一并带走吧。”
虎哥心头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朱高煌将尖嘴的话全听在耳里。
他脸上忽然绽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微笑。
就连身陷险境的汪曼青和小玲也不 ** 呆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可那笑容之下,却藏着冰封千年的寒意。
朱高煌松开曌儿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曌儿,把眼睛闭上好不好?”
曌儿并非寻常孩子,那些人的话她也都听见了。
一听说他们要把自己带走,
她不由得攥紧了小拳头。
眼中也闪过与朱高煌如出一辙的冷意,
只是很淡,难以察觉。
所有想让她和爹爹分开的,都是坏人。
曌儿摇了摇头。
“爹爹,你去吧,曌儿不怕。”
她知道爹爹要做什么,但只要爹爹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三千字大章,第二更,朱高煌深深望了曌儿一眼,
看见她眼中的坚定。
也罢,生在皇家,身为朱家血脉,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身为他朱高煌的女儿,更是如此。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早了些。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朱高煌迈步朝那群劫匪走去,目光凛冽如冰。
本来只是曌儿看见了,稍作惩戒也就罢了,
可偏偏有人自寻死路,
非要往刀口上撞。
虎哥咽了咽口水,
那股若隐若现的危机感,愈发强烈了。
尤其是对方看向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虎哥知道不能再等,再这样下去,他连举刀的勇气都要丧失。
“一起上!”
他率先挥起手中卷刃的连环大刀,向朱高煌砍去。
其余劫匪见老大冲上前,也纷纷跟上。
朱高煌身形如鬼似魅,留下一串残影,
轻飘飘地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
如同陌路之人擦肩而过。
朱高煌向曌儿招手示意。
而那些劫匪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僵立原地,脸上凝固着狰狞神情。
曌儿小跑着来到朱高煌身边,经过劫匪时好奇地戳了戳虎哥的身体。
这一戳似石子落水打破平静——虎哥的身体应声倒下,连带撞倒身旁同伙。
一个接一个,十余人尽数倒地。
受惊的曌儿如小兔般扑进朱高煌怀中。
朱高煌轻拍她的后背温声道:“别怕,爹爹在。”
若有人剖开这些劫匪躯体便会发现,他们的内脏早已碎成块状,绝无生机。
即便曌儿自称不惧,朱高煌仍选择了最不着痕迹的方式。
表面不见丝毫异常,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如今他每时每刻都在因曌儿的感受调整行事作风,这大概便是父亲难以言说的温柔。
曌儿赧然在父亲怀中扭了扭身子,方才还信誓旦旦说不害怕呢。
她转头望向坐在地上怔怔望着朱高煌的两位女子:“姐姐们可以起来了,坏人已经被爹爹解决啦。”
汪曼春正望着朱高煌出神,连自己孩儿名字都快想好了,全然没听清曌儿言语,只含糊吐出二字:“成亲?”
随即面颊绯红,尴尬得脚趾蜷曲。
她用肩膀轻撞痴笑的小玲,故作镇定地起身咳嗽两声,扬着下巴傲然道:“既然你们救了本小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定会满足。”
说话时她偷眼打量着朱高煌,天桥下的说书人不总说英雄救美当以身相许么?若是此人……倒也未尝不可。
曌儿偏着头疑惑道:“姐姐,爹爹只是因他们出言不逊才出手的,不需要报答。”
汪曼青望望曌儿,再瞧瞧朱高煌。
确实有七分相像。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
难得遇见一个入眼的男子,竟连孩子都这般大了。
但失落归失落,恩情还是要还的。
她汪曼青向来恩怨分明。
“你们救了我总是事实,想要什么尽管说。”
曌儿推辞不过,便问:
“姐姐知道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她还记着朱高煌说过,若有好玩之处便带她去。
可惜初来乍到,不知何处可去。
眼下正好有位本地人在此。
汪曼青也是个贪玩的,一听便来了兴致。
“云南府啊,适合你玩的不多,多是些奇山异水,小孩子看两眼就腻了。”
“不过好吃的可不少,过桥米线、宣威火腿、宜良烧鸭,都是别处尝不到的美味。”
曌儿听得直咽口水。
说是爱玩,其实这丫头更贪嘴。
出门不是正在吃,就是在寻吃的路上。
一听云南府有这么多美食,顿时挪不动步。
眼巴巴地望着朱高煌。
“爹爹,我们去云南府好不好?”
朱高煌含笑点头。
难得出游,便由着她吧。
得了父亲应允,曌儿欢喜得跳起来。
汪曼青见二人皆是步行,并无车马。
傲然道:“正好本小姐要回云南府,捎你们一程。
我这马车宽敞,坐得下。”
说罢便领着小玲走向马车。
曌儿虽不是头回见马车,乘坐却是初次。
往日与上官嫣然出游皆是步行,用不上马车。
她好奇地随汪曼青登上车厢。
朱高煌无奈摇头——他尚未答应同行。
乘马车须得入夜方能抵达,若带曌儿飞身而去,片刻即达。
但既已上车,总不好再拉她下来。
立在车辕上的小玲见朱高煌仍驻足不动,疑惑道:
“公子还不上车?再不起程,天黑前就到不了云南府了。”
朱高煌微颔首,举步踏入车厢。
马夫已殒命,驾车的差事便落在了小玲肩上。
汪曼青的马车宽敞舒适,三个人坐在里面丝毫不觉得拥挤,反而还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闲来无事,汪曼青便和曌儿聊了起来。
“怎么只有你和你爹爹一起,你娘呢?”
汪曼青一开口就触到了敏感话题。
连朱高煌都抬起头看向曌儿,担心她会因此难过。
曌儿却只是轻轻挠了挠头,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反而显得很平静。
“我从没见过我娘。”
她出生后不久,母亲就过世了。
自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和那些建文旧部生活在一起。
因为没有印象,也就不觉得伤心。
现在对她来说,只要爹爹陪在身边就够了。
汪曼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但心里又暗暗琢磨:既然这孩子的娘已经不在了,那她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朱高煌长得这么俊朗,就算曾经成过亲,也不是不能考虑……
见气氛有些沉闷,曌儿主动开口问道:
“姐姐是云南府的人吧?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云南府离这儿可不近,没什么重要的事,一般人不会独自走这么远的路。
提到这个,汪曼青脸上露出了几分烦躁。
“我本来在外游玩的,突然收到消息,说我爹和沐王府定了亲事。
我这是赶回来找他理论的——都没问过我,凭什么就把我的婚事给定了!”
沐王府可不是寻常人家。
其奠基人是沐英,太祖朱元璋的义子,一生征战,平定云南后建立沐王府,世代镇守于此,在大明是数一数二的权贵。
不过沐英去世较早,被追封为黔宁王。
他的长子沐春在洪武三十一年病逝,如今沐王府由其第二子、西宁侯沐晟执掌。
算算年纪,沐晟的儿子也差不多到了该成婚的时候,提前几年定下婚约,并不奇怪。
朱高煌瞥了汪曼青一眼,说道:
“沐王府在云南如同土皇帝一般,嫁给他家的儿子,也不算坏事吧?”
汪曼青一听这话,顿时激动起来。
“如果家父安排我嫁给沐晟之子,我或许尚能接受。
但如今竟是要我许配给沐昕,去做他的侧室?我岂能答应!”
朱高煌神色骤然沉肃下来。
沐昕要纳妾?
若是沐家其他人纳妾,朱高煌断不会多言半句。
沐王府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纳个妾室又何足挂齿?
唯独沐昕不行。
只因他的正妻乃是当朝常宁公主——朱棣最年幼的掌上明珠,也是朱高煌同父异母的妹妹。
虽非一母所出,朱高煌却对这个妹 ** 爱有加。
大明公主多下嫁平民,沐昕能以外戚之身尚主,已是殊遇。
若非其父为大明平定云南的功勋,区区庶子岂能迎娶皇室帝女?
如今公主尚在,沐昕竟欲纳妾。
这分明是藐视天家威严,未将朱氏皇族放在眼里。
当年沐英在世时,对这个儿媳尚且礼敬有加。
岂料其子竟如此不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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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青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怎会蓦地感到一阵寒意?
朱高煌阖目养神,默然不语。
曌儿与汪曼青先前各触对方忌讳,此刻相顾无言,车内一片沉寂。
马车颠簸前行,曌儿随着摇晃渐生困意,伏在朱高煌膝上沉沉睡去。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马车驶入云南府城。
小玲驾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原想将朱高煌父女径直接回汪府,但见车内无人开口,她身为婢女不敢自作主张,只得先将人安置在汪家经营的客栈。
掀开车帘时,却见车内三人除朱高煌外俱已熟睡,汪曼青唇边甚至淌着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