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启明城,熟悉的莹白街道与柔和光辉,此刻在九曜眼中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寒意。云澜执事在前引路,步伐依旧精准,背影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两名城防军精锐紧随九曜之后,目光如鹰隼,锁定着陈凡与烬,尤其是陈凡收束着星辉核心的右手。墨衡与其研究员沉默地跟在另一侧,神情莫测。先前遗迹中的生死与共,并未拉近彼此距离,反而让潜在的立场与算计更加清晰。
观星殿再次矗立眼前,星辰穹顶投下的清辉,此刻却带着审判般的冷冽。殿门无声滑开,内部不再是空旷寂寥,环形晶台周围,悬浮着数十个光团,代表着长老会及其核心僚属,散发出无形的威压。居中的七道长老光影比上次更加凝实,气息渊深如海。
众人踏入殿内,门在身后合拢,隔绝内外。空气凝滞,落针可闻。
“勘探任务回报。”云澜执事躬身禀报,声音在空旷大殿中回荡,“目标遗迹发生不可控能量暴动,已彻底崩塌。发现未知高维能量体‘清明’,其消散前,将‘星辉核心’授予外来者陈凡。” 他言简意赅,未做任何评判,却将焦点直指核心。
唰——!
几乎所有的“目光”,无论是光影还是实体,瞬间聚焦于陈凡,更准确地说是他收着星辉核心的手。那目光中蕴含的意念,有审视,有探究,有隐晦的灼热,更有冰冷的质疑。
“陈凡,”居中长老的声音响起,平和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呈上‘星辉核心’,并详述遗迹内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与能量体‘清明’的接触经过。”
压力如山般压下。赵铁柱肌肉绷紧,苏月指尖微颤,林火林冰气息交融以抗威压,王小明飞速计算着各种应对方案的得失,叶轻柔与白芷面色发白,烬则低头,左臂下意识地缩了缩。
陈凡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并未立刻取出星辉核心,而是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回禀长老,遗迹之内,确如云澜执事所言。能量体‘清明’自称初代守望者执念所化,言及守护‘纯净星辉’,等待‘拨乱反正’之日。此核心,乃其所赠,并提及需交予‘清辉会’。” 他刻意点出“清辉会”三字,目光平静地扫过晶台上的光影,观察着最细微的反应。
果然,“清辉会”三字一出,大殿内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数道光影波动加剧,虽然迅速平复,但那瞬间的悸动未能逃过陈凡的“回响”与苏月的剑心感知。
“清辉会?”左侧一位长老光影中传出略带讥诮的声音,“一个早已被定性为散布危险言论、意图破坏城市稳定的非法组织,其名号岂可轻信?能量体所言,未必为实,或许是混沌残留的蛊惑。”
“非也,”另一位长老接口,语气略显急切,“星辉核心关系重大,乃上古遗宝,蕴含纯净星辰之力,于城防研究或有裨益。当务之急,是将其置于控制之下,详加研究,以防不测。” 话语冠冕堂皇,但那份对核心的渴望几乎不加掩饰。
墨衡此时上前一步,躬身道:“长老明鉴。遗迹能量体形态特殊,其言论真伪难辨。但‘星辉核心’能量反应确与古籍记载相符,极为精纯。若能妥善研究,或可提升我城能量屏障稳定性。至于交接对象……尚需慎重评估。” 他看似中立,实则将话题引向了核心的“实用性”与研究价值,弱化了“清辉会”的指向。
陈凡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沉稳:“清明前辈消散前,曾有‘小心城中之影’的警示。晚辈斗胆请教诸位长老,此‘影’所指为何?又与‘清辉会’有何关联?星辉核心关乎前辈遗愿与可能存在的隐患,晚辈不敢擅专,愿闻其详,再行定夺。” 他以退为进,将问题抛回,同时点出警示,试探长老会反应。
大殿内陷入短暂沉默,威压更重。居中的长老光影微微波动,良久,方缓缓道:“‘城中之影’不过是失败者散播恐慌的妄言。启明城的秩序,历经万载考验,坚不可摧。至于清辉会,乃过去理念不合所致,其部分成员行事偏激,已被边缘化。汝等初来乍到,不明就里,易受蛊惑。”
他话锋一转,语气加重:“星辉核心,确为重要之物,留在汝等身上,恐招致祸端,亦不利于城市稳定。交出核心,由长老会保管研究,方是正道。至于汝等之功,城规自有赏赐。若执意不从……” 话语未尽,但威胁之意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陈凡清晰地感受到,怀中星辉核心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一道极其隐晦的意念信息流入他识海,是清明预留的警示片段——关于长老会中部分成员早已暗中进行意识融合实验,试图掌控星辰之力,却偏离初心的画面碎片!而烬左臂的印记,也在长老会施加的压力下,传来一丝被同源高阶力量引动的刺痛感!
真相几乎呼之欲出!长老会内部确有分歧,甚至有“影”之存在,他们对星辉核心志在必得,绝非为了所谓“城市稳定”!
陈凡心念电转,硬抗无疑是以卵击石。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断:“长老会所言,亦有道理。此物关系重大,晚辈等人确实难以妥善保管。” 他话一出口,感受到身后同伴瞬间绷紧的气息,却以“回响”传递“稍安勿躁”的意念。
他缓缓抬手,似乎要取出星辉核心。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手上。然而,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核心的刹那,异变陡生!
星辉核心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股柔和却磅礴的星辰之力席卷整个大殿!并非攻击,而是仿佛在宣示自身的存在与意志!光芒中,清明那虚幻的身影竟短暂重现,虽模糊不清,却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纯净道韵,目光扫过晶台,带着深深的惋惜与决绝,随即消散。
光芒敛去,陈凡手中托着那颗温润晶体,脸色“苍白”,气息“紊乱”,仿佛承受了巨大冲击,苦笑道:“此物……似乎有灵,抗拒晚辈将其轻易交出。方才能量反噬,晚辈恐已受伤,需时间调息,方能尝试压制其灵性,再行上交。”
这一幕变故,让长老会措手不及。星辉核心有灵?抗拒交出?这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强行夺取,恐损及核心灵性,甚至引发不可控后果。而陈凡表现出来的“伤势”,也让他们暂时不好用强。
居中的长老光影沉默片刻,气息晦暗不明,最终缓缓道:“既然此物有灵,强求无益。云澜,带他们回居所,严加守护,让陈凡好生调息,待其能掌控此物后,再议上交之事。期间,不得踏出居所半步!” 命令下达,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意味。
“遵命!”云澜躬身。
退路被断,软禁已成定局。但陈凡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并当众揭示了核心有灵的事实,埋下了猜疑的种子。更重要的是,通过星辉核心最后的异动和清明的短暂显现,他几乎可以肯定,长老会中,确有“影”之存在,且对核心充满贪婪!
返回居所的路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庭院被更强的能量结界封锁,守卫增加了一倍。
紧闭房门后,陈凡立刻收敛了“虚弱”,目光锐利。他摊开手掌,星辉核心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光泽。
“长老会……不可信。”苏月清冷开口,剑心映照出刚才大殿中那隐晦的恶意。
“他们想要这宝贝,肯定没安好心!”赵铁柱低吼。
“软禁是假,监视是真,他们在等,等我们露出破绽,或者……等我们‘调理’好,再动手抢夺。”王小明冷静分析。
陈凡点头,指尖轻点星辉核心,那幅关于“清辉会”联络点的残缺能量脉络图再次浮现。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他目光扫过同伴,最终落在烬身上,“烬,你感觉如何?”
烬抬起头,眼中少了彷徨,多了坚定:“星辉……在净化印记。我感觉……清明前辈说的‘清辉会’,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没错,”陈凡沉声道,“必须在他们失去耐心前,找到‘清辉会’!”
希望与危机并存,破局的钥匙,或许就在这幅残缺的星图之中。而城中之“影”,绝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一场在敌人眼皮底下的暗中较量,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