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深处的震动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一声声敲击在九曜众人紧绷的神经上。那股弥漫开来的古老威压,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沉寂与冰冷,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来不及喘息,甚至来不及仔细查看烬的状况,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走!”陈凡低吼一声,一把将昏迷的烬背起。苏月剑光一闪,已率先冲向隧道另一端未知的黑暗。赵铁柱断后,金刚壁垒光芒黯淡却依旧稳固,古铜色的脸庞因力量透支而微微抽搐。林火林冰一左一右护住侧翼,冰火气息因疲惫而明灭不定。王小明快速收起探测器,叶轻柔与白芷互相搀扶,众人沿着倾斜向上的锈蚀隧道亡命奔逃。
身后的震动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仿佛整个隧道都在那未知存在的苏醒中哀嚎。空气变得粘稠,混沌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水,压迫着每个人的胸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隧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令人绝望的向上延伸。就在众人几乎力竭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微光,并非出口的自然光,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月光般的清辉。
冲出隧道口的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停下了脚步。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裂谷景象,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穹顶空间。穹顶之高,肉眼难见其顶,唯有无数如同繁星般闪烁的幽蓝色晶石镶嵌其上,投下清冷的光辉,将整个空间照亮。空间中央,是一片广阔无垠、平静如镜的黑色湖泊,湖水幽深,倒映着穹顶的“星辰”,仿佛将整片夜空收纳其中,静谧得令人心慌。
湖面没有一丝涟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臭氧和某种古老尘埃的气息,先前那恐怖的威压在此地似乎被某种力量隔绝了,变得微弱而遥远。隧道的震动声也戛然而止,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却比之前的危机四伏更让人不安。
“这里是……?”叶轻柔怀中的嫩芽微微舒展,对此地纯净而冰冷的能量环境感到一丝本能的舒适,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王小明快速扫描环境,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能量读数……极度异常!这片湖泊……它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缓冲带或者……封印?湖水成分无法解析,具有极高的能量惰性和精神屏蔽特性。穹顶的晶石……排列方式蕴含某种极其复杂的法则韵律,像是在维持一种平衡。”
陈凡轻轻放下烬,他的“回响”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向湖面。然而,一向无往不利的感知力在接触湖水的瞬间,竟如同石沉大海,被一种柔和却无法穿透的力量阻挡了。这湖水,竟能隔绝探查!
“看湖心!”白芷忽然指向湖泊中央,声音带着一丝惊悸。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平滑如镜的黑色湖面中央,倒映的并非穹顶的星辰,而是一片扭曲、深邃、仿佛通往无尽虚空的黑暗漩涡!那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与寂灭之眼同源、却更加内敛、更加本源的混沌气息!它就像一只沉睡巨兽的眼眸,透过湖面的倒影,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
“湖底……就是寂灭之眼?”苏月握紧了剑柄,无垢剑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那是一种足以湮灭万物的终极死寂。
就在这时,昏迷的烬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悠悠转醒。他左臂那被净化后留下的疤痕,在靠近这片湖泊后,竟又开始隐隐作痛,散发出微弱的灼热感。他挣扎着坐起,看到湖心倒影的瞬间,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恐惧几乎让他再次窒息。
“是这里……就是这里……”他声音颤抖,带着刻骨的恐惧,“‘镜湖’……传说中映照真实之眼的地方……湖底的倒影……就是‘寂灭之眼’在本界的投影!不能看……看久了……灵魂会被吸进去!”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当众人下意识地长时间凝视那湖心漩涡时,竟都感到一阵轻微的精神恍惚,仿佛自己的意识都要被那深邃的黑暗拉扯出去!
陈凡猛地收回目光,强压下心神的悸动。他明白,他们终于抵达了核心区域,但眼前的“镜湖”却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屏障。这湖水不仅隔绝探查,其倒影本身似乎就蕴含着寂灭之眼的力量,直接靠近湖心,无异于自杀。
“必须找到渡过湖泊,或者……与湖底那东西沟通的方法。”陈凡沉声道,目光扫过湖面。湖水死寂,没有任何船只或桥梁的痕迹。
王小明试图向湖中发射一道低能量探测波,光束在接触湖面的瞬间,竟如同被吞噬般消失,没有激起丝毫涟漪,也没有任何反馈。“物理和能量接触无效……这湖水,像是个单向屏障。”
赵铁柱试着将一块碎石投向湖面,石子无声无息地沉入,没有声音,没有水花,仿佛投入了另一个空间。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困境。目标近在咫尺,却被一道无法逾越的“镜湖”阻挡。而身后隧道中那苏醒的恐怖存在,不知何时就会追来。
就在众人苦思对策之际,烬臂上的疤痕灼痛突然加剧,他闷哼一声,指向湖泊一侧的岸边:“那里……好像有东西……”
顺着他的指引,众人靠近湖边一片相对平坦的黑色岩石区。只见岩石上,刻着几行极其古老、却与星钥符文同源的文字,旁边还有一个浅浅的、如同手掌印的凹槽。
白芷仔细辨认着文字,轻声念出,空灵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
“真实非目视,心镜映虚妄。
以秩序为舟,渡寂灭之海。
唯持钥者,可见真容。”
持钥者?秩序为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凡手中的星钥,以及他体内那源于守望者传承的“回响”之力上。
难道,渡过这片“镜湖”的关键,并非实体船只,而是需要以纯粹的秩序能量,凝聚成一种特殊的“舟”,并且,只有陈凡这个“持钥者”才能“看见”真正的路径,带领大家抵达湖心?
陈凡深吸一口气,走到掌印凹槽前。星钥在掌心发出温热的共鸣,“净土之心”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能否成功凝聚秩序之舟?湖心倒影之后,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真实”?而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危机,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