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不停的揉着面团,使水和面粉完全融合在一起,有坨在一起的面粉再慢慢搓揉直到完全融合,
看着有些干,有稍微加了一丢丢水,再使劲搓揉,直到整个面团都完全均匀,彻底融合后,就开始放在一边醒着。
醒面的工夫,王大妈拿出小葱,坐在板凳上开始清理小葱,林如月也拉来凳子一起动手帮忙把老了的、黄了的葱叶摘掉,葱头掐掉。
两人都是常干家务活的,手速很快,几下就清理完了。
王大妈把清理好的葱花拿到水盆里清洗了几遍,就放在在砧板上就开始切葱花。刀落在砧板上发出清脆的节奏,葱段变成均匀的碧玉碎沫。
“这还是我娘教我的,唉,可惜去世得早,没享到福。”她忽然说着,眼里充满了对母亲的怀念,“唉,你看我,说这干啥,不说这些了,”王大妈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
等弄好了,面团醒好了,王大妈擀开面皮,刷油,撒盐和葱花,动作行云流水。然后开始卷面皮,王大妈操作了一遍,让林如月试试。
林如月小心翼翼地擀开面皮,动作很笨拙,厚薄不一,也不规则,林如月有点儿欲哭无泪:“大妈,这面皮怎么这么难擀呀,”
“没事儿,第一次都这样,来看大妈怎么弄的,这得用巧劲儿,用力得均匀,”王大妈接过擀面杖一边示范着,一边讲解。
最后一步,得撒葱花卷面皮,林如月已经很小心了,面皮还是被卷出了破洞,葱花漏出来,她慌得要去重揉。
“别急。”王大妈按住她的手,“破有破的做法。”她灵巧地将破处捏拢,做成一朵面花:“瞧,每个饼都有自己的性子。”
“哇,王大妈你太厉害了!”这做面食不会,捧场林如月倒是很会的,“大妈你这手太巧了,我看看,这手里有花吗?”林如月假装要去仔细查看王大妈的手。
王大妈笑呵呵的假装要打林如月:“你这丫头,尽会打趣大妈,”最终大妈恶作剧了一把,把面粉在林如月额头点了个白色的指印。
林如月挽着王大妈的胳膊摇了摇:“王大妈,在我心中就是最厉害的!”
这时候的林如月才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王大妈慈爱的看着林如月,“一会儿多吃点儿,就是对大妈厨艺的认可。
“嗯,一会儿我把明天的份儿一起吃了。”两个笑了起来。
第一张饼下锅,油花欢快地溅起来。王大妈麻利地翻面,饼皮渐渐烙出金黄斑点,王大妈一边说着一边跟她讲着要领。
“烙饼要听声。”她侧耳倾听,“嗤嗤声是还在生,沙沙声才是熟了。”
饼出锅了,边缘有些不规整,但香气扑鼻。林如月咬了一口,外脆内软,葱香满口。就是这个味道:“哇,太好吃了,比巷子口卖的还要好吃,大妈你要是去卖葱油饼,估计排队能从街头排到排尾”。
“你这丫头,嘴咋这么甜呢?”
王大妈一边说着,一脸笑意,眼里有些隐隐的骄傲:“我这手艺,还不如我娘的十分之一,当时可是在我们村里出了名的好手艺,
我娘只要做这葱油饼,能馋哭整个村的孩子,可惜当年家里穷,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一回,唉,这得多少年没有吃过了。”
王大娘说着又有点儿难过,林如月嘴里嚼着喷香的葱油饼,也有点儿难过,不知道自己的亲妈是谁?她在哪儿?如果有妈妈在,她一定也会过得很幸福。
等将来自己有能力了,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妈,林如月看着窗外,期待着。
那边的林如月享受着邻居给到的温暖,这头的林如兰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们被赶出家门后,无处可去,“妈,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就成了王宏伟的女儿?我怎么就成了私生女?
妈,妈,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呜呜呜,”一向被娇纵着,突来的变故,让她的整个世界塌了,她们走到一个隐密的角落,忍不住哭着问起了杜桂芳。
林如兰瘫坐在泥地上,粗粝的石子硌着她的手,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身上那件素色的裙子沾满了尘土,裙摆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狼狈地卷着。可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
杜桂芳靠在背后的墙壁上,背脊佝偻着,像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她之前做的精致的卷发越发凌乱地披散着,嘴角破裂,渗出的血丝已经变得暗沉发黑,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脸上青紫淤痕蔓交错,睁着眼睛涣散地落在虚空的某一点。
“妈……”
林如兰的声音是哑的,是哭泣后的沙哑。她眼睛里带着争切,:“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这声音惊动了杜桂芳,她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落到女儿哭泣的脸上,那目光里立刻涌起一种近乎绝望的痛楚和怜惜。
“如兰……”
“你告诉我……”林如兰的眼睛睁得极大,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她盯着母亲嘴角的血迹,盯着那触目惊心的淤青,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破音:“我是不是王宏伟的私生女?!是不是?!你告诉我啊!”
杜桂芳的身体剧烈地一抖,她避开女儿灼灼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低下头去,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混着脸上的灰土和血污,冲开两道泥泞的痕。
林如兰看着杜桂芳模样,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些耻辱是她妈带给她的,她像发怒的狼崽,“啊!”的一声,冲向杜桂芳,
使劲往她身上捶打,打累了就用脚踢......直到看到倒在地上的杜桂芳蜷缩在一起,无声的倒在地上。
林如兰这才慌了,虽然恨杜桂芳,可现在她只能依靠杜桂芳,“妈......妈......”一直使劲儿摇晃着杜桂芳,一边哭喊着。
“如兰,妈对不起你,”过了好一会儿,杜桂芳才悠悠的醒来。
两人抱头痛哭,曾经过得高高在上的杜桂芳,在厂里有着副厂长撑腰,在家林志国看着她娇柔的身体也多有疼爱,因为王宏伟的使力,林志国坐上车间主任后,在宿舍楼腰杆都是挺直的,
在家有小保姆林如月伺候着,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没想到有朝一日,跌入谷底,为着看不见的未来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