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兰先前觉得丽娘不知廉耻。
但转瞬就被丽娘的死吓得僵在原地,可瞥见钱善堂腹部淌血,还是快步上前帮他处理伤口,又扶着人回房换了衣裳。
钱善堂早已服下丹药,这点伤于他不过疥癣之疾。
他摆摆手,吩咐道:“把家里收拾妥当,再将饭菜端进来。我先进房修炼。”
说罢,便径直在床榻上盘膝坐定。
钱善堂暗自叹气,终究是自己太过大意,今日竟被两个女子所伤。
虽未伤及根基,但要将灵气、神识彻底归位,再让伤口完全愈合,恢复到巅峰状态,还需些时日。
他打定主意,近来便闭门在家潜心修炼,待修为稳固后再作外出打算。
经此一事,他也绝不会再轻视那些修为低于自己的人了。
钱嘉禾目送他爹钱善堂进了房间,才如蒙大赦般,从地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
他娘蒋春兰刚一出来,他就急忙迎上去,声音发颤地问:“娘,现在怎么办?”
蒋春兰重重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还能怎么办?等半夜里,悄悄拖到后山埋了吧。”
话音刚落,她便快步走向里屋,去抱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哄劝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可怜这孩子,才几个月就没了娘。”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儿子钱嘉禾,叮嘱道:“嘉禾,你先看着点虎头,娘去做饭。你爹今天累着了,得吃点东西补补。虎头这孩子,想来也饿坏了。”
钱嘉禾突然“哎呀”一声,捂着一只手蹲了下去。
蒋春兰立刻紧张地凑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满脸关切,“儿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钱嘉禾生得高大周正,可此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满脸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带着哭腔喊道:“娘,我浑身都疼!”
蒋春兰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却也只能无奈地说:“那你快去床上躺着歇会儿吧,这里有娘呢。”
安顿好儿子,蒋春兰将虎头用布带背在背上,独自走进了厨房。
她一边添柴烧火,一边听着背上孩子持续不断的哭声,眼眶一热,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但她很快就擦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专心做起饭来。
饭菜做好后,她端着托盘,强打起精神,走进了钱善堂的房间。
赵华章就在一墙之隔,钱家发生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耳朵。
她此刻对钱善堂又多了几分鄙夷。
原来这人在外头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竟是个只会欺负妻儿和女人的懦夫。
蒋春兰把门拉开,端着饭菜进房,赵华章就像影子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随即一闪身,躲进了门后的恭房处,融入了阴影里。
钱善堂被孙子越来越近的哭闹声吵得心烦意乱,
终于结束了打坐,睁开了眼。
他语气还算温和地对着蒋春兰说道:“你先带孩子出去吃点东西。等我恢复了,就带他去镇上测灵根。有灵根就留下,没有的话,就把大丫她们三个接回来。”
蒋春兰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大丫三个孙女是她一手带大的,虽是女孩,但如今在外,她心里万般不舍。
她小心翼翼地追问:“那望春呢?”
“等我好了,自然会悄悄解决掉赵华章,将灵田契和灵石夺回来。”钱善堂沉声道:“只是望春经历了嘉禾那事,恐怕不会再为咱们家尽心尽力了。但大丫三个是钱家的根,绝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蒋春兰笑了笑,“那也行。”
看着钱善堂开始吃肉,蒋春兰便带着孩子离开了房间。
吃到七成饱,钱善堂习惯性地用神识扫过整个院子。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但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只有四个人的呼吸声,他和妻儿,还有孙子。
他不敢耽搁,迅速扒完桌上的饭菜,回到床上躺下。
他修炼的《五行功法》无法直接恢复神识,只能靠沉睡。
他必须尽快入睡,恢复实力,才能驱散这心头的阴霾。
钱善堂强迫自己放空思绪,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但这睡眠却异常浅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有危险!
就在他眼皮微动,即将睁开的瞬间,一把冰冷的尖刀猛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钱善堂的眼睛瞬间圆睁,剧痛还未传遍全身,另一把匕首已如毒蛇般划向他的喉咙。
钱善堂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被割断喉咙的嗬嗬声,便彻底没了气息。
赵华章毕竟是猎人出身,深谙攻击要害之道,而且极有耐心。
尽管钱善堂今天异常警惕,并未完全沉睡,但赵华章有七分把握便已出手。
虽然过程中弄出了点声响,但在她看来无关紧要。
可这点动静,蒋春兰和钱嘉禾还是听见了,毕竟他们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人。
两人立刻循声冲向钱善堂的房间,嘴里大喊:“善堂!出什么事了?”
此刻,赵华章已手脚麻利地将钱善堂腰间的储物袋收进仓库。
她刚要转身,正好与冲进来的钱家母子撞个正着。
“你是谁?!”钱嘉禾厉声喝问,眼中怒火熊熊。
赵华章脸上露出凶神恶煞的神情,冷哼一声,“哼,这老东西抢我机缘才有如今的修为,今日我寻到机会,自然要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她便要强行往外冲。
蒋春兰则直接扑到床边,颤抖着双手看着钱善堂还没闭上的眼睛,凄厉地哭喊:“善堂!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钱嘉禾强忍着心中的剧痛和悲愤,拦在了门口,死死盯着赵华章,“杀了人就想走?”
赵华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满是不屑,“就凭你?也配拦我?”
她甚至懒得释放修为,在钱嘉禾看来如同鬼魅般欺身而上。
赵华章一把揪住钱嘉禾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钱嘉禾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还没等他从剧痛中反应过来,赵华章已经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把刀。
寒光一闪,伴随着一声血肉分离的脆响,钱嘉禾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便掉落在地,鲜血喷涌而出。
“多事。”赵华章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啊——!!!”
钱嘉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
蒋春兰目睹这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门口,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嘶哑地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