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匆匆一瞥,玉简内浩瀚磅礴的内容已让贺兰舟心神剧震。
她按捺不住激荡的心绪,忆起此前偶然听闻的宗门规矩,对法诀的保管向来严苛至极。
宗门弟子领取法诀时,皆需立誓:若敢泄露分毫,便会损伤道心根基。
即便有人大道无望,不惜自毁道心,将法诀私自外传,宗门执法队亦会倾力追缉。
他们不仅会长期追捕泄密者,更会严惩那些倒卖、修炼非法流传法诀之人,将其修为尽数废去。
念及此处,贺兰舟暗下决心,自己身为长嫂,理应给弟妹们做好表率。
她肃然立誓:“母亲,此法诀,儿媳绝不外传!否则,定叫我修为永无寸进,心魔反噬,最终身死道消!”
一旁的赵华章,露出一个欣慰地笑来,自始至终未曾阻拦,甚至极为满意贺兰舟的所作所为。
又见陆逢春仍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己,赵华章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歉意:“逢春,我手上已无多余玉简,下次有了,再给你。”
陆逢春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却还是强打起精神,低声道:“娘,没事的。”
赵华章心中清楚,她手中其实还藏着一枚《灵雨诀》玉简,只是这枚她尚未使用,她隐隐担心后续任务或许会用到,若出了差错,后面任务都不能再进行。
等她神识恢复,便能刻录空白玉简,届时再给陆逢春也不迟。
她压下思绪,转向其余三人吩咐道:“你们且用心修炼。”
片刻后,六人再度一同前往灵田。
清理土色小虫的活计,依旧是四人合力分担。
贺兰舟还需施展新得的《灵壤诀》,一点点改善灵土。
虽进度颇慢,但总算步入了正轨。
赵华章在一旁盘膝修炼,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远:难道《混元法诀》,唯有赵家血脉才能使用?
当初食用灵米的任务,计数时也只算了赵家血脉之人。
若真是如此,仓库中剩下的两枚《混元法诀》玉简,应当是属于她那两个女儿。
只是她们早已外嫁,眼下倒也不急着处理。
想通此节,赵华章便不再纠结,心神渐渐沉入修炼之中。
——
次日清晨,贺兰舟天刚亮便赶到了村长家,这一次总算顺利见到了少东家。
少东家名唤周富昌,是村长原配夫人所生,今年六十二岁,有着练气四层的修为。
村中大小事务皆由他执掌,在村里的权势仅次于村长周大锤。
贺兰舟望着眼前这位身形虽显老态、眼神却颇锐利的老者,恭敬地躬身道:“少东家,晚辈此来,是想求您行个方便,我家想再佃十亩地。”
周富昌闻言,眉头微挑,语气带着几分审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添这么多地?”
贺兰舟心中略转,随口找了个由头:“家中婆婆每日要吃好几斤灵米,单靠现有的田亩,实在供不起这份开销了。”
她自然不会说,多佃的田地是为了给几个孩子攒够修炼用的灵米。
周富昌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是因为华章快要突破练气五层,冲击练气六层了吧?”
贺兰舟神色微顿,斟酌着答道:“此事晚辈也不太清楚,未曾细问她修炼上的事。”
“华章倒是块修炼的好料子,”周富昌抚了抚胡须,语气带着几分认可,“不过四十岁,便要摸到练气六层的门槛,难得。”
贺兰舟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周富昌见状,抬眼看向他,淡淡吩咐道:“你回去给华章带个话,叫她亲自来见我一趟。”
——
周富昌等人离开前厅,先往后院去拜见村长周大锤。
练气期修士寿元约两甲子,周大锤今年九十三岁,虽未到大限,却已老态尽显,连起身都透着几分滞涩。
“父亲,儿子想求娶赵家的赵华章为妻。”周富昌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周大锤闻言,猛地咳嗽了几声,眼神里满是诧异:“好端端的,为何要娶个当祖母的妇人?
况且她心气未必低,定然不愿给你做妾,你那正妻是吴家庶女,牵扯着族中关系,又休不得。
若实在缺人伺候,去坊市多买几个便是,像为父那般,等哪个女子生下有灵根的孩子,再纳进门也不迟。”
周富昌无奈叹气,耐着性子解释:“父亲,您看咱们这情况,您膝下有灵根的孩儿虽有几十个,却连一个三灵根的都没有,我和兄弟们生下的孩子,资质更是平庸。
儿子在想,或许得娶一位自身能力更强的女子,才有望生出资质好些的后代。
赵华章虽说已四十岁,但儿子也年过六十,于我而言,她并不算太老。”
周大锤沉默着思索片刻,缓缓点头,语气添了几分凝重:“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为父自六十岁突破练气七层,这三十年来修为再无寸进,近来更是气血日渐衰败,恐怕没几年好活了。
生了那么多孩子,竟没一个能挑大梁的,等我去后,这村长的位置,你们兄弟几个怕是很难保住。”
周富昌连忙接话:“正是因此,父亲。如今赵华章有求于我,我趁此机会提出求娶,她多半会答应。
总之,儿子想试一试,这或许是咱们周家最后的机会了。
赵华章本就擅长生育,已生了三对双生子,她那大女儿嫁到邻村,更是一胎生了三个,想来她家是有这方面的遗传。更重要的是,她膝下四个年长的孩子,个个都带灵根。”
周大锤听着,重重叹了口气,颤巍巍地从腰间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通体泛红的丹药,仰头便吞了下去。
丹药入喉,他脸色才稍缓了些。
“罢了,你先去试试吧。”
周富昌见此,忍不住劝道:“父亲,这血色丹药有损因果,万万不能多吃啊。”
周大锤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淡然:“无妨,这些年为了撑着周家,为父早已不在乎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