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章已默默练剑二十余日。
顾望舒的队伍并非固定一处,每隔几日便会带领众人转移驻地。
白日里,众人分散搜寻资源,入夜则回到驻地休整。
不少散修因信不过旁人,或储物袋中资源用尽,都愿意留在顾望舒这处落脚。
顾望舒偶尔也会召集众人一同攻打阵法或灵兽,所得灵植大致按实力分配。
即便修为低微者所得有限,但只要不犯糊涂,至少性命无虞。
他们先前驻扎在星落山脉的寒星潭,如今已转至争雄岭一带。
青崖子只在顾望舒召集人手时随众人一同行动,其余时间皆独来独往。
这日,赵华章见青崖子孤身外出,便悄然隐匿气息,尾随其后。
她并不靠近,只远远观察。
只见青崖子正与一头受残魂附着的灵兽缠斗。
他时而挥剑,时而展扇,铁扇轻摇间,数道金针疾射而出。
他的剑法看似轻柔无力,实则劲道内蕴,招招凌厉。
赵华章一连观察了三日,顺手将青崖子采摘过后遗下的一处未成熟灵植也采了去。
她虽收获不少,但玄冥圣地域广物饶,算下来她所取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何况多数灵植皆有灵兽守护,大部分修士为节省灵力,往往选择先诱开守护灵兽。
寻常灵植外界并不罕见,而那最最珍稀的天灵果树,圣地中也有多处分布,她所采的,不过是万千之一罢了。
天赋卓绝者,不用筑基丹亦可顺利筑基;但如她这般五灵根资质,即便十枚八枚筑基丹在手,也未必能够成功。
这百来颗天灵果,全部亲自炼制,成丹之数也难预料。
六份材料,若拿去别的城池,或可换得一枚筑基丹。
如此一换算,赵华章反倒觉得,自己摘得还是太少了。
也难怪资质差的修士筑基艰难。
单灵根资质者冲击筑基,或许只需一两枚筑基丹便足够;而五灵根修士,即便耗费十枚以上,也未必能成功。
是人都会将资源优先倾注在资质更佳者身上,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观察青崖子数日后,赵华章本打算去寻几头练气八、九层的灵兽,验证一番近日所得。
不料刚回驻地,便听见一位练气九层的中年女修扬声呼喊:
“可有人愿组队采摘‘玉髓芝’?现有受残魂侵蚀的灵狼群,盘踞守护。修为六层者可分一株,七层两株,八层三株,九层四株。此行需百人。”
“这不是外门大师姐,信不信得过啊?”
那中年女修闻言爽朗一笑,拱手道:“道友唤我吴横波便是。家祖乃焰天城城主。”
“竟是吴城主的后人!”
“吴城主可是金丹后期的高人啊!”
吴横波续道:“狼群数量虽多,但诸位只需牵制即可,一切以保全性命为重。采摘之事,我自会安排人手。”
她说着,指了指身旁十余名修士,个个气度沉凝,皆是练气八、九层的好手,更有三人已至练气圆满之境。
这般阵容,令众人安心不少。
赵华章在驻地盘桓多日,也算熟面孔。
她冷眼旁观,吴横波带队向来稳妥,散修折损极少,口碑颇佳。
不少曾随她出过的人,已纷纷上前报名。
赵华章此前一直潜心练剑、调养伤势,只在跟踪青崖子时外出三日。
她看了眼任务所需的玉髓芝,略一思忖,也报了名。
次日天未破晓,她便随吴横波一行人悄然出发。
行至一处,队伍忽地停下。
前方的吴横波语气平淡:“到了。”
赵华章举目四顾,只见一片血红空地,零星几头亡灵狼游荡,并无特异之处。
她心中一动,默忆《玄冥禁地地图》,此处分明标注生有大片玉髓芝,此刻却踪迹全无。
正疑惑间,吴横波已取出数面阵旗,信手掷向地面几处不起眼的方位。
霎时间,眼前景象如水波荡漾,骤然变幻,大片形若灵芝、通体剔透如玉、灵光氤氲的灵植蓦然呈现!
与之相伴的,是密密麻麻、煞气森森的亡灵狼群。
“是隐匿阵法!”有人低呼。
“竟将整片玉髓芝都以阵法遮掩,吴家好大的手笔。”
吴横波对众人的议论浑不在意,淡然解释道:“此片玉髓芝本由我吴家设阵隐匿。不料这群亡灵狼不知何故闯入阵中,不得已,才邀诸位道友共解此局。”
赵华章闻言,心绪微沉。
难怪此前按图索骥,总难觅灵植踪迹……莫非皆被这些家族以阵法暗中藏匿?
是了,人心皆有私念,谁不愿将资源留予自家后人?
观吴横波言行做派,这般行事,想必早已轻车熟路。
赵华章转头看向众人,见他们个个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便也默默垂下了头。
吴横波率先张弓射击,扬声喝道:“全力进攻!尽心尽力的人,好处绝不会少!”
赵华章也取出长剑,凝神以待。
待一头练气六层的亡灵狼疾冲至跟前,她运转起一层灵力,使出归一剑诀第一式。
剑光一闪,狼头应声落地。
赵华章心头一紧,迅速环顾四周,见众人正专心应对各自的猎物,仍不放心,又暗中运转敛息诀,将自身气息收敛得更微弱些,随即提起斩杀的亡灵狼,悄然退至一旁休整。
旁边一名正在休息的修士见她提着的亡灵狼浑身上下只有脖颈一处伤口,不由赞叹:“道友剑法了得啊,竟是一击毙命!”
赵华章干笑两声,低声道:“侥幸罢了,这一击已耗尽我全部灵力。”
她原本还想在狼身上多添几道痕迹以作掩饰,但转念一想,多动多错,倒不如就让众人以为她身怀绝技,反正也不过是头练气六层的亡灵狼。
若是练气后期的妖兽,恐怕就真会引起旁人过多关注了。
赵华章服用了丹药,又俯身取出妖丹,收入囊中。
不多时,吴横波那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她高喝一声:“准备撤退!”
众人纷纷收势后撤,只见吴横波取出数面阵旗往地上一掷,那片未成熟的玉髓芝便再度隐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