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陈留地界,刘隆一行人马晓行夜宿,不数日,便进入了豫州谯郡境内。谯郡地处中原腹地,本是人烟稠密、物产丰饶之地,但连年战乱、黄巾肆虐,沿途所见,亦是村舍残破,田地荒芜,景象萧条,令人扼腕。
此行的目标,正是谯国谯县(治所在今安徽亳州)许家庄的豪侠猛士——许褚,许仲康。据刘隆所知,许褚在此地聚宗族自保,勇力绝人,曾单手倒拖牛尾行走百步,威震淮汝。若能得此虎将,麾下又将添一擎天之柱。
“主公,前方十五里,便是许家庄。”向导老陈压低声音,指向一片炊烟依稀的山坳,“但情况不对,沿途未见行人,空气里有股……焦糊味。”
刘隆勒住马,眉头紧锁。他麾下这六十余人,皆是百战精锐(含赵云旧部及原有护卫),但若陷入大军重围,亦是险境。赵云与典韦一左一右护卫在前,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全军戒备,缓速前进,斥候前出二里探查!”刘隆沉声下令。队伍立刻呈战斗队形散开,悄无声息地向前推进。
不到一刻钟,一名斥候飞马回报,脸色发白:“主公!许家庄被大批黄巾贼围了!看旗号怕有三四千人!正在猛攻庄墙!庄外有一彪人马约二三百,被贼兵分割包围,情势危急!”
众人皆惊。六十对数千,悬殊巨大!
典韦豹眼圆瞪,急道:“主公!怎地办?救是不救?” 他性情如火,最见不得豪杰受难。
赵云冷静分析:“贼众虽多,却是乌合之众,久攻不下,士气已疲。被围者必是许家庄主力,若其被歼,庄墙必破。我军虽少,然全系精锐,可出其不意,直插其腹心,救出被围人马,或可扭转战局!”
刘隆心念电转。风险极大,但这也是雪中送炭、收服许褚的绝佳机会!他看向麾下这六十多名眼神坚定的锐士,一股豪情涌上心头:“狭路相逢勇者胜!子龙、恶来!”
“末将在!”二人齐声应道。
“子龙,你率二十骑术最精者,为锋矢,待我号令,直冲敌阵核心,接应被围之人!不求杀敌,但求撕开缺口,汇合许褚!”
“诺!”赵云眼中寒光一闪。
“恶来,你率二十名最悍勇士卒,为左翼,随子龙突入后,向左席卷,扩大缺口,阻挡左翼之敌!”
“交给某家!”典韦兴奋地摩拳擦掌。
“李主簿,你率剩余弓弩手及护卫,占据右侧那片高岗,箭矢覆盖,压制贼兵,掩护突击!”
“遵命!”李平领命。
“行动!”
命令下达,队伍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迅速运转。刘隆亲自持刀,位于中军,决心与将士同生共死。
众人借地形隐蔽,悄然接近战场。从一片小树林边缘望去,只见许家庄外杀声震天。数千头裹黄巾的贼兵如蚁附般围攻庄墙,庄墙上下箭矢滚木交错,死伤枕籍。而在庄墙外一里处,战况更为惨烈:约三百名庄客被数倍贼兵分割包围,浴血苦战。为首一员赤膊巨汉,手持一柄厚背九环大砍刀,舞动如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勇不可当,正是许褚!但他身边庄客不断倒下,圈子越缩越小,情势岌岌可危。
“就是现在!子龙,突击!”刘隆看准贼兵注意力全在围攻上,后方相对空虚,果断下令!
“锋矢阵!随我冲!”赵云清喝一声,一马当先!二十骑精锐如同离弦之箭,从树林中狂飙而出,直插黄巾军后阵!
“敌袭!后面有官军!” 黄巾贼后队发现时,赵云已率铁骑狠狠撞入阵中!
“噗嗤!噗嗤!”
赵云银枪如龙,点、刺、挑、扫,精准狠辣,瞬间将措手不及的贼兵阵型撕开一道口子!二十骑紧随其后,刀光闪烁,如同热刀切油,迅猛突进!
“恶来!上!”刘隆同时下令。
“儿郎们!跟某家杀!”典韦咆哮如雷,率二十名悍卒从左翼杀出!他双戟挥舞,如同人形猛兽,根本不做防御,只攻不守,每一击都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瞬间将左侧企图合围的贼兵杀得人仰马翻!其悍勇之态,竟比赵云更具视觉冲击力!
“放箭!”高岗上,李平指挥弓弩手,一波箭雨倾泻而下,精准地落在试图从右翼包抄的贼兵头上,顿时射倒一片,有效阻滞了敌军的调动。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黄巾贼陷入混乱!他们没想到屁股后面会杀出这么一支人数虽少却精锐无比的官军!
被围的许褚正感到压力倍增,突然见贼军后阵大乱,一支官军如尖刀般插了进来,为首白袍将军勇不可当,左侧一黑塔巨汉更是悍勇绝伦,精神大振,挥刀狂吼:“援军到了!弟兄们!杀出去!接应援军!”
里应外合!赵云骑兵锋锐,典韦步战无敌,许褚困兽犹斗,三方力量瞬间在贼阵中央汇合成一股强大的洪流!
赵云一枪挑飞一名贼兵头目,对浑身浴血的许褚喊道:“可是许褚许壮士?常山赵云,奉刘隆将军之命,特来相助!”
许褚闻言又惊又喜,奋力一刀劈翻眼前之敌,吼道:“某家正是许褚!多谢赵将军!多谢刘将军!”
此时,典韦也杀到近前,与许褚汇合。两个巨汉背靠背,如同两座堡垒,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典韦哇哇大叫:“好个汉子!够劲!某家典韦!出去再叙!”
刘隆见突击成功,立即下令:“吹号!交替掩护,向庄墙方向撤退!”
号角响起,赵云、典韦、许褚三人率领汇合后的人马,且战且退。赵云骑兵断后,典韦、许褚两员步战猛将如同门神,牢牢守住两翼,刘隆和李平的弓弩手则持续提供远程支援。黄巾贼虽众,但被这犀利的反击打懵了头,指挥混乱,竟被这不足百人的队伍(加上许褚残部)硬生生从数千人中杀出一条血路,退至庄墙之下。
庄墙上守军见许褚等人归来,连忙放下吊桥,打开寨门。
“快!进城!”许褚大吼,指挥众人迅速退入庄内。
最后一名士卒进入庄门,沉重的寨门轰然关闭。黄巾贼追至壕沟前,被墙头一阵箭雨射回,只能在外围骂骂咧咧,一时却也不敢再强攻。
庄内,暂时安全了。
许褚丢下卷刃的大砍刀,喘着粗气,看着身边这群突然出现、救了自己和全庄性命的恩人,目光最后落在被赵云、典韦护卫在中央的刘隆身上。他虽衣衫染尘,但气度沉凝,显然是为首之人。
许褚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跪地,抱拳过顶,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谯县许褚,许仲康,拜谢刘将军救命之恩!若非将军神兵天降,许褚与全庄百姓,今日皆成齑粉矣!此恩同再造,许褚没齿难忘!”
刘隆连忙上前,双手扶起许褚:“许壮士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是壮士这等保境安民的豪杰!刘隆敬佩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许褚起身,看着刘隆,又看了看他身边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赵云和典韦,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自诩勇力,今日方知人外有人!而这刘隆将军,竟能驾驭此等豪杰,其实力、其魄力,可见一斑!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之色,再次抱拳,声若洪钟:“刘将军!许褚是个粗人,不懂弯弯绕!您今日救了我,救了全庄,这份恩情,比天大!若将军不弃,许褚愿率许家庄子弟,投效麾下,牵马坠蹬,万死不辞!”
刘隆心中大喜,终于来了!他用力握住许褚粗壮的手臂,朗声道:“得仲康,如虎添翼!隆必待壮士如兄弟,共图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