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踏碎着枯骨。
背上的命,每一次呼吸都浸满风霜。
长安城就在眼前,却像一头蛰伏在尸骸地基上的巨兽。
我背着濒死的杜甫,右臂肌肉撕裂的剧痛拉扯着神经,左半身琉璃化的冰冷沉重如山。
城门洞开,如同巨兽的咽喉,而脚下,是无边无际的万骨塚。
系统警告刺入视网膜:[熵增力场干扰 | 现实稳定性38%]。
那一刻,城墙在我眼中扭曲坍缩,
化为吞噬一切的流沙巨口——
脚底板传来的触感,不是泥,不是石,是无数枯骨堆叠、碾压、碎裂后的齑粉。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那不是踩断一根树枝的轻响,是无数胫骨、腓骨、肋骨在亿万次的踩踏中早已脆弱不堪,此刻在我军靴下彻底化为齑粉的呻吟。腐泥带着亡魂般的吸力,死死缠住靴底,每一次拔脚都像从冰冷的、饱饮了血肉的沼泽里挣脱,耗费着本已所剩无几的气力。
背上轻飘飘的重量,是杜甫残存的命。他脖颈、脸上那深黑色的螺旋毒纹,随着每一次微弱呼吸起伏,如同附骨的活物。每一次起伏,都对应着遥远兴庆宫方向——那颗悬浮在我意识深处、由金篆诗稿星图投射出的、妖异猩红的星辰——明灭一次。红光亮起时,毒纹便如同烙铁般灼烫,皮肤“滋滋”作响,腾起焦臭的青烟;红光黯淡时,那灼烫才稍歇,留下深入骨髓的阴冷剧痛。他的气息喷在我耳后,微弱得如同破风箱漏风,却烫得像烧红的炭粒,一下下灼烤着我的神经。
视网膜里,血红的警告屏疯狂闪烁,字迹扭曲跳跃,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歇斯底里:
[熵增力场干扰 | 现实稳定性38%]
[物理法则扭曲度加深 | 感官认知偏差风险:高]
[锚点核心生命体征持续衰竭 | 污染侵蚀度99.7%]
视野里的景象开始摇晃、融化。前方,那本该巍峨矗立、沉默如山的灰黑色长安城墙,在惨淡的天光下,边缘变得模糊、流动。坚硬的夯土和包砖,如同烈日下的沥青,缓缓向下流淌、坍缩,城门洞那深邃的黑暗被无限拉长、扩大,最终变成一张巨大无匹、不断旋转的、由流沙构成的巨口!黄沙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吞噬着靠近的一切,边缘蠕动着,发出无声的饥渴嘶鸣。
感官在炼狱里煎熬。脚下是亡魂的哀嚎与碎裂,背上承受着诗圣垂死的灼热与冰冷,眼中是扭曲崩塌的现实,鼻腔里灌满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混合了骨髓腐朽、泥土腥臊和某种更古老、更污秽的——仿佛来自地脉深处的硫磺与尸油熬煮出的甜腥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铁砂,灼烧着喉咙和肺叶。
城门口,空荡荡的。只有寒风卷起的尘土打着旋,呜咽着穿过门洞,像徘徊不去的野鬼。
近了。更近了。流沙巨口就在眼前,旋转着,要将我和背上这缕残魂一同吞没。
就在左脚即将踏入那片扭曲区域边缘的刹那,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门洞阴影深处,一点极其细微的寒芒!
不是错觉。那寒芒来自一个倚靠在城门洞壁根、烂醉如泥的军卒。他歪戴着破旧的范阳笠,污秽的皮甲半敞,露出脏污的里衬,手里抓着一个空瘪的酒囊,鼾声如雷,浑身散发着劣质酒浆的馊臭。一切都伪装得天衣无缝——除了那只从破烂袖管里悄然探出半寸的袖弩弩机!冰冷的精钢弩臂在阴影里反射着幽微的、只属于杀戮的光。
目标是杜甫的后心!精准,毒辣,时机把握在现实扭曲最甚、感官最混乱的这一刻!
杀机如冰锥刺入脊椎!
“找死!”
喉咙里炸开一声低吼,不是我的声音,是霍家拳刚猛无俦的本能在咆哮!身体比意识更快。背负着杜甫的巨大惯性被强行扭转,右腿如同钢桩般在脚下的骸骨地基上猛地一跺——“震地桩”!
轰!
脚下密集的骸骨层剧烈震动,无数骨茬爆起、飞溅!借这股狂暴的反冲力道,我带着背上的杜甫,如同离弦的重箭,硬生生向侧面暴退!
几乎在同一瞬间!
嗤——!
一道乌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擦着杜甫刚才所在的位置电射而过,狠狠钉入我们身后不远处一具半埋在骨泥里的锈蚀铁甲!精钢三棱箭簇瞬间穿透铁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声,箭尾兀自嗡嗡颤抖,箭簇上幽蓝的液体在惨淡光线下泛着致命的油光——见血封喉!
那“醉卒”伪装瞬间撕破!眼中醉意被冰冷的杀机取代,手腕一翻,第二支弩箭已然上弦!动作快得不像人!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余地后退!
“游龙锁——卸甲!”
唯一能动的右臂肌肉贲张,撕裂般的剧痛被汹涌的杀意强行压下!腰间黑沉的链刃如同毒蟒出洞,带着刺破耳膜的锐啸,直射那刺客!目标不是人,是他再次抬起的、装着致命弩箭的右臂!
链刃破空,尖端锐锥直指肘关节!
那刺客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显然没料到背负一人还能如此迅捷反击。他猛地侧身试图闪避,同时袖弩抬起,弩口瞬间锁定我面门!
晚了!
“喀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炸响!链刃的锐锥精准无比地砸碎了他的肘关节!碎裂的骨渣混合着血肉从破烂的袖管里迸射出来!袖弩脱手飞出,弩箭歪斜着射入地面。
刺客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佝偻下去。
链刃去势未竭!手腕猛地一抖、一绞!“游龙卸甲”的精髓在杀意催动下发挥到极致!沉重的链身如同灵蛇般猛地缠裹上刺客碎裂的右臂,狠狠一勒!
咔嚓嚓嚓——!
更加密集、更加恐怖的骨骼爆裂声响起!那整条小臂如同被巨力拧绞的朽木,瞬间扭曲、变形,皮开肉绽,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空气中!
“呃啊——!”刺客的惨嚎戛然而止,剧痛让他眼球暴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然而,就在链刃绞碎刺客手臂的瞬间,异变陡生!
脚下那被“震地桩”撼动、遍布残肢碎骨的“地基”,猛地向上隆起!无数断裂的、沾满污黑泥浆的惨白手骨、臂骨、腿骨……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拼凑、聚合,瞬间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狰狞可怖的骸骨巨爪!这只由万千亡魂枯骨凝聚的巨爪,带着滔天的怨气和冰冷的死亡气息,五指箕张,速度快如鬼魅,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地抓向我背上杜甫垂落的、毫无防备的左脚踝!
时机精准到了毫巅!正是我旧力刚尽(绞杀刺客)、新力未生(背负杜甫重心不稳)的致命一瞬!
亡魂的拖拽!物理法则的扭曲!这根本就是为绝杀布下的双重陷阱!
“老杜——!”肝胆俱裂的嘶吼冲口而出!
躲不开!琉璃化的左臂沉重如山,根本无法抬起格挡!右臂的链刃还缠在刺客扭曲的断臂上!
千钧一发!
身体的本能再次超越了思考!左脚为轴,唯一还能勉强发力的右腿再次爆发出“震地桩”的狂暴劲力,狠狠跺下!不是攻击,是借力!以脚跺地为支点,强行拧腰旋身!
砰!
脚下骸骨再次爆裂!借助这股反冲力,我带着杜甫,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身体向侧面横移出去!
嗤啦!
骸骨巨爪那尖锐的指尖,擦着杜甫破烂的裤管划过!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掠过皮肤!裤管被撕开几道长长的裂口,甚至隐隐有血痕渗出!
险之又险!
巨爪抓空,带着惯性狠狠砸在我刚才立足之处!
轰!!!
泥浆混合着无数枯骨碎渣冲天而起!地面被硬生生抓出一个深坑!
就在骸骨巨爪抓空、砸地的轰鸣声中,我带着杜甫踉跄站稳,链刃猛地从刺客那已成烂肉的断臂上抽回,带起一蓬污血。那刺客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身体抽搐,眼神涣散,离死不远。
视网膜内,血红警报疯狂刷屏:
[熵增污染实体攻击!熵增力场峰值!]
[现实稳定性跌破30%!幻象入侵风险:极高!]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搏杀与闪避,仿佛耗尽了周遭扭曲力场最后的能量。眼前那流沙巨口的恐怖幻象剧烈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闪烁了几下,轰然破碎、消散!
真实的景象重新占据视野——依旧是那灰黑、冰冷、沉默的夯土城墙,巨大的城门洞如同巨兽的咽喉,深邃幽暗。脚下依旧是那无边无际、令人作呕的万骨塚。
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只有那巨大的骸骨爪印深坑和刺客濒死的抽搐,证明着刚才的凶险绝非幻觉。
然而,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剧痛,猛地从我彻底琉璃化的左臂深处炸开!
不是物理的沉重,不是神经的冰冷,是源自灵魂的、被某种强大意志强行烙印的灼痛!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左臂琉璃骨最核心处那燃烧过的三星堆神树纹路,狠狠刺入大脑!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碎片:
——无尽尸骸堆砌的王座!李辅国!那阴鸷如毒蛇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嘴角噙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弄的冷笑!他手中把玩的蟠螭螭纹玉佩,核心那螺旋眼图腾,正与我左臂深处共鸣的纹路一模一样!
“呃……!”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内衫。左臂琉璃化的冰冷外壳下,那源自三星堆神树的古老纹路仿佛被激活,正散发出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白炽微光,针扎般的剧痛持续不断。
背上,杜甫的呼吸更加微弱,毒纹的颜色又深了一分。
我抹了一把脸,手上沾满了泥浆、骨粉、还有不知是谁溅上的血污。目光死死盯着那幽深的城门洞,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老杜,”每一个字都带着琉璃化的冰冷和灵魂深处的疲惫,以及一丝被窥探后的暴戾,“这城……从李世民玄武门的血就开始烂了,烂到了骨髓里,烂到了这铺满尸骨的地基上……”
寒风呜咽着卷过万骨塚,吹起细碎的骨粉,如同飘散的纸钱。
我拖着沉重如山的左腿,背着轻如纸鸢却重逾泰山的杜甫,一步一步,踏碎着无尽的枯骨,朝着那黑暗的城门走去。
“你我今日……”喉咙里滚出低沉的话语,像是在问杜甫,更像是在问这吃人的天地,“是掀翻这骸骨江山的掀棺人?还是……”
脚下,一具孩童细小的、半露在泥层外的头骨,被军靴无情地踏碎,发出最后一声轻微的悲鸣。
“——注定埋在这万骨塚里的陪葬品?”
背上,只有破风箱般急促却又微弱到极致的喘息作为回应。紧贴胸口藏着的金篆诗稿卷轴,冰凉坚硬,隔着衣料,仿佛能感受到星图上那颗钉在兴庆宫的血红星辰,正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蛭,在黑暗中无声地蠕动、吮吸。
城门洞的阴影,终于将我们彻底吞噬。
(进入城门洞内部)
光线瞬间被剥夺大半,只剩下头顶一线惨白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巨大拱券的轮廓。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凝滞,仿佛浸透了陈年的血锈和内脏腐败的腥臊,比外面浓烈十倍!这股恶臭带着实质的颗粒感,钻进鼻腔,直冲脑髓,令人几欲窒息。
脚下的“路”更加湿滑难行。不再是松散的骨粉,而是凝结了厚厚一层、如同油脂般粘腻的黑色污垢。每一步都发出“噗叽”的声响,那是踩碎了无数在黑暗中滋生的、滑腻菌毯的声音。偶尔踩到凸起的硬物,不再是枯骨,而是半埋在地的、锈蚀断裂的刀枪残骸,或是早已腐烂发黑的皮甲碎片。
“嗬…嗬…”杜甫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城门洞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次吸气都像破败的风箱在艰难抽动,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烫的血腥气喷在我颈侧。他脖颈上的毒纹在幽暗中,随着呼吸节奏明灭着微弱的、不祥的暗红光泽,如同嵌入血肉的邪恶符文。
视网膜上的血红警告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刺目:
[现实稳定性28%!熵增污染浓度:致命!]
[高维精神烙印共鸣中!三星堆协议(残)过载!]
左臂深处被李辅国目光烙印的剧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在城门洞这封闭、污秽的环境中愈演愈烈!三星堆神树的纹路在琉璃臂骨内疯狂扭动、燃烧!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烧感,仿佛有熔岩在透明的骨头里奔流!原本微弱的光丝此刻变得明亮刺眼,透过半透明的琉璃皮肤,将左臂内部那古老、蛮荒的纹路映照得一清二楚!白炽的光芒与周围浓稠的黑暗形成诡异的对立,每一次光芒的爆发都引来黑暗中无数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爬行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神性的光芒所惊扰、所吸引!
“呃…呃啊!”剧痛让我的步伐一个踉跄,琉璃化的左腿如同灌了铅块,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断戟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哗啦啦——”黑暗中骤然响起一片密集的、如同潮水拍岸般的窸窣声!无数细小的、黑色的、油亮的甲虫从城墙缝隙、地面积垢中疯狂涌出!它们像一层流动的黑色油膜,迅速覆盖了地面、墙壁,朝着左臂散发光芒的位置汹涌汇聚!甲壳摩擦的声音汇聚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
系统警告爆闪!
[检测到腐生性熵增污染物集群!目标:三星堆神性能量残余!]
[警告!物理法则扭曲加剧!]
脚下粘腻的黑色污垢,在甲虫的啃噬和某种扭曲力场的作用下,竟开始变得如同沼泽般松软下陷!每一步踏下,脚踝都会陷入寸许!那股亡魂拖拽的力量骤然增强了数倍!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手在淤泥深处死死攥住我的军靴,要将我和杜甫一同拖入这腐臭的深渊!
更可怕的是,那深坑边缘的泥土和骸骨碎块,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缓慢地、无声地向着深坑中心蠕动、填充!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口在吞噬着一切,试图抹去刚才那场搏杀的最后痕迹!
“操!”我咬牙低吼,右臂链刃猛地甩出,钉在几丈外一块相对坚实的、嵌在墙根的条石上!借力猛拽!
“嗤啦!”粘稠的腐泥被强行撕开,带着令人作呕的拉丝声。脚终于拔出,带着满靴筒的黑色粘液和几只疯狂啃噬鞋底、悍不畏死的甲虫。链刃收回,我背着杜甫,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向前挣扎。
汗水和泥浆混合着,模糊了视线。左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蛭,三星堆纹路的每一次光芒爆发都引来更多的甲虫和更强烈的下陷感。背上杜甫的气息越来越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一次艰难的告别。
就在距离城门洞另一端那微弱的光亮还有数十步之遥时,身后那濒死刺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干笑声。
“嗬…嗬嗬…好一个…隐龙…游侠…”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怨毒和垂死的疯狂,“你…跑不掉的…大总管…在兴庆宫…等着…把你…和这老废物…一起…炼进…万骨江山…”
话音未落,他身下的泥土猛地塌陷!不是下陷,而是如同活物般向上翻卷、包裹!连同他那残破的身躯、喷溅的污血、甚至散落的碎骨,一起被那蠕动的黑色泥浆瞬间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原地只留下一个迅速被污垢填平的、微微鼓起的泥包。
[熵增污染源已吸收同化威胁目标!]
[熵增力场强度:持续上升!]
冰冷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这城门洞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的吞噬场!它在抹除一切痕迹,它在滋养着某种更恐怖的污染!
“老杜,听见了?”我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阉狗的万骨江山……胃口大得很!” 背上的杜甫没有任何回应,体温低得吓人,只有毒纹在黑暗中明灭着微弱的光。
我猛地抬头,充血的双瞳死死盯住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光亮出口。三星堆纹路在左臂深处疯狂燃烧,剧痛被一种更暴烈的意志强行压下。
“想炼了老子?先问过老子这身骨头答不答应!”
右腿再次爆发出“震地桩”的劲力,狠狠踏在相对坚实的地面,溅起大片的黑泥和甲虫残骸。我背着杜甫,如同挣脱蛛网的困兽,朝着那象征着长安城内部的、同样未知而凶险的光亮,一头撞了出去!
身后的城门洞,黑暗浓稠如墨,只剩下无数甲虫啃噬和泥土蠕动的窸窣声,以及……一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满足的叹息。
(第76章:腐城迷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