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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水穹顶碾碎星斗,污浊裹尸布缠紧残躯。

琉璃臂是活体墓碑,深嵌冰棱刻着纵目诅咒。

婴孩唇齿紧锁幽冥指骨,汲取非人冰渊为暖。

圣骸咳出带血月光,枯骨攥紧的诗稿灼穿九幽。

业力刻度刺穿皮囊,65道血痕勒断生路咽喉。

刹那斥力场如琉璃将碎,洪峰秽流撞上叹息之墙。

暗渠尽头,群山裂开巨口,静候踏向淬毒刀锋的流亡者。

冰冷,粘稠,腐臭刺鼻。每一次在污水中挪动,都像拖着灌满铅的躯壳,搅动着淤泥深处千年沉淀的秽物。浑浊的液体如同陈年的脓血,裹挟着碎骨、烂布、腐败的动植物残骸,黏稠得几乎能抓住脚踝。每一次抬腿,都伴随着沉重的“噗嗤”声,带起一片令人作呕的、翻腾着沼气泡沫的黑泥。杜甫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抠着我背带磨损的边缘,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道,却成了这片无边黑暗里唯一的锚点,是连接着摇摇欲坠现实的一根蛛丝。他喉咙里滚出的喘息,混杂着水声和绝望的呜咽,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砂纸打磨着肺叶深处,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嗬嗬”声。“走…走…”那声音断断续续,被污水呛得不成调,却比破庙里任何醉话都更真实,更灼人,每一个字都像从他嶙峋的肋骨间硬生生剐蹭出来。

我半身麻木,感官被冰冷与剧痛割裂。左肩的毒伤被污水浸泡得发白发胀,伤口边缘的皮肉像被水泡发的劣质纸张,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麻痹感不再仅仅是手臂的束缚,它像冰冷的藤蔓,顺着血管和神经一路向上缠绕,勒紧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滞涩的沉重感,仿佛泵动的是掺了冰碴的泥浆。右肋断裂处,每一次水流冲击或杜甫无意识的拉扯,都引发一阵尖锐的、足以撕裂意识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视野边缘发黑,胃袋抽搐着翻腾,吐出的只有腥臭的污水。唯有心口那方寸之地,紧贴胸膛的《丽人行》竹简,在冰冷的污浊中,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的温热。这温热像风中残烛,是黑暗中唯一的火种,顽固地灼烫着我濒临熄灭的知觉,提醒着我还未沉入这永恒的黑暗。

视网膜深处,那片因系统过载和业力反噬而混乱扭曲的界面,如同被强电流干扰的屏幕,布满闪烁的噪点和乱码。但在那破碎的图景边缘,在意识模糊的黑暗深渊之上,几颗黯淡得几乎要熄灭的星辰,固执地在西南方向、那片沉默如巨兽的群山轮廓上,勉强连成一条扭曲、血污铺就的线——唯一的生路。这微弱的星光指引,是诗稿温热之外,支撑我不沉沦的最后一点理性。

背上的婴儿在颠簸中发出幼猫般的嘤咛,细弱得像随时会断掉的丝线。小嘴依旧本能地含着我那截彻底琉璃化、冰冷如深渊的小指。那非人的低温,竟成了他在这绝望跋涉中唯一的、扭曲的慰藉。每一次吮吸,琉璃指上冰冷的触感都像细针扎进我的心房,提醒着我与“人”的距离,正被这异化的肢体一寸寸拉开。他小小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脊背,传递来的微弱心跳和体温,是这冰冷污秽世界里唯一鲜活的证明,却也像一种无声的控诉。

“崴兄…”杜甫的声音带着呛水的含糊,枯瘦如柴、关节粗大的手指费力地抬起,指向暗渠深处某个方向。浑浊的污水顺着他嶙峋的手腕流下。“前面…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仿佛在泥沼里瞥见了星火的倒影。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在绝对的黑暗深处,似乎,也许,有那么一点微弱的、不同于磷火鬼魅幽绿的、更偏向冷白的光晕在晃动?微弱得像是错觉,几乎被粘稠的黑暗吞噬。

一丝渺茫的期待,如同冰冷胸腔里悄然滋生的霉菌,刚在绝望的土壤里探出头——

嗡!

颅腔内警钟炸裂!不是诗魂石的嗡鸣,也不是系统的冰冷提示音!那是更深层、更原始的、源于生命本能的剧烈震颤!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冻结灵魂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头骨,直抵大脑核心!一股难以言喻的、被更高维度的、绝对致命之物锁定的惊悸感,如同极地寒流,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寸神经末梢!这危险感远比金猊死士淬毒的弩箭更致命,更纯粹,带着一种漠然的、俯瞰蝼蚁般的毁灭意志!

“抓紧!”我的厉吼在狭窄渠壁间撞出沉闷的回响,甚至盖过了水流声!左手——那条冰冷、坚硬、非人的琉璃臂——猛地爆发出全部残存的力量,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将杜甫的头颅按向自己身侧,几乎压进污浊的水里!

轰隆——!!!

仿佛天塌地陷!一股狂暴的、裹挟着无数破碎木板、腐烂巨鼠尸体、断裂的兽骨、半消化的人类排泄物和难以名状粘稠秽物的污流洪峰,如同一条被激怒的、腐烂了千年的地下巨蟒,毫无征兆地从侧上方一个巨大破裂管口猛冲下来!浑浊的巨浪带着摧毁一切的蛮力和令人窒息的恶臭,瞬间填满了整个暗渠截面!它不是水,是翻滚的、粘稠的、由死亡和腐败构成的泥石流!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攻城锤,狠狠砸在三人身上!

瞬间,那点微弱的白光被彻底吞噬!世界只剩下翻滚的污浊和毁灭的力量!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我们脆弱的连接撕扯开!我甚至能听到杜甫枯瘦指节与背带布料被强行剥离时发出的细微撕裂声!

“崴兄——!!”杜甫的惊呼只来得及爆发半声,就被狂暴的水流和灌入口鼻的秽物彻底掐断、淹没!

我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砸在对面的渠壁上!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布满苔藓和未知粘液的古老石砖,沉闷的撞击感透过湿透的作战服,清晰地传递到脊柱,仿佛要将它寸寸折断!眼前炸开一片璀璨的金星,随即被无边的黑暗侵蚀。肺里仅存的那点稀薄空气被巨力挤压殆尽,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了咽喉!琉璃左臂上深嵌的那三道幽蓝熵冰棱(清道夫蓝光的残酷遗留),在撞击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摩擦声,仿佛又向骨头深处刺进了几分!肩头箭伤处,一股温热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是血?还是被搅动出的脓?)猛地涌出,瞬间被冰冷的污水稀释、带走。

咕噜噜…意识在窒息的边缘剧烈沉浮。冰冷刺骨的污水灌入口鼻,带着腐败的甜腥味,直冲大脑。剧痛从身体各处爆炸开来:断裂的肋骨、被冰棱刺穿的肩臂、被巨力冲击的内腑…毒素带来的麻痹感与刺骨的寒冷交织…无数双来自深渊的、冰冷滑腻的手,正死死抓住我的脚踝,要将我拖入这永恒的污秽黑暗…要沉下去了…彻底…沉下去…

嗡——!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沉入虚无深渊的刹那!怀中紧贴心脏的《丽人行》诗稿,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那不再是之前黑暗中慰藉的温热,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皮肉之上!视网膜深处那片混乱破碎、濒临熄灭的星图残影,在这灼烫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强心针,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尤其是西南群山的星辰连线,光芒炽烈如熔融的银线!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浩瀚的、仿佛来自亘古星空最深处、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意志,通过濒临崩溃的诗魂石,如同高压电流般,蛮横地强行灌注进我几乎断绝的神经通路!

那不是温暖,是鞭挞!是唤醒!是来自星辰本身的、不容置疑的生存命令!

“呃啊啊啊——!”我猛地睁开眼!喉咙深处爆发出非人的、野兽濒死绝境反扑般的嘶吼!几乎熄灭的求生意志被这股冰冷狂暴的外力强行点燃、泵入沸腾的血液!身体在污水中剧烈地、近乎痉挛地挣扎起来!浑浊的水流刺激着眼球,视野一片血红模糊,但目光却如同淬火的刀锋,穿透翻腾的污物和混沌的黑暗,疯狂地扫视着!

杜甫!婴儿!

找到了!就在右前方!杜甫那瘦削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影,正被一股因洪峰冲击形成的、更加致命的水下漩涡死死攫住!他像一片无力的枯叶,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浑浊的眼睛因窒息和极致的恐惧而瞪得滚圆,里面映不出任何光,只有被死亡笼罩的绝望!他背上的襁褓带子似乎被什么尖锐物勾住了,整个襁褓被冲得歪斜、翻转!婴儿细弱的哭声早已彻底被狂暴的水声吞没,只能看到那小小的包裹在污水中无助地沉浮、翻滚!

不——!绝对不行!

身体深处,某种比神经、比肌肉、比骨骼更深层的东西被彻底点燃了!那是比业力枷锁更原始的本能!无视左肩撕裂般的剧痛(毒箭的倒刺仿佛在肉里搅动),无视琉璃臂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和沉重,双腿如同被无形的弹簧压缩到极致后释放,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狠狠蹬在身后布满粘滑苔藓的渠壁上!

水流裹挟着巨大的推力,加上这亡命一蹬,我的身体像一枚离弦的、淬着毒与火的箭矢,撕裂粘稠的污水,朝着那团吞噬生命的致命漩涡,决绝地射去!

指尖触碰到杜甫冰凉手臂的瞬间!

仿佛某种无形的开关被接通!一股源自生命核心的、更强大的力量,混合着无边无际的悲怆与不甘,从杜甫那具濒临崩溃的躯壳里猛烈爆发!

“星危——欲填海!!!”

一声沙哑到极点、仿佛榨干了灵魂所有气力与绝望、连喉骨都要随之碎裂的嘶吼,竟从即将窒息的杜甫口中,如同火山熔岩般爆裂喷涌而出!每一个字都像用滚烫的灵魂在呐喊,带着一种要将这污浊苍穹刺穿、要将这吞噬一切的不公命运彻底焚毁的滔天悲怆!那不是吟诵诗句,是垂死者对天地鬼神发出的、泣血的不屈咆哮!

嗡——!!!!!!

紧贴在我胸口的诗魂石,在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般的尖啸!那声音超越了金属摩擦,如同濒死的星辰在超新星爆发的瞬间发出的、足以震碎虚空的哀鸣!一股冰冷狂暴到难以形容的能量,以我和杜甫接触点为原点,猛地炸开!

奇迹发生了!

以我们两人为中心,半径约莫一臂的空间内,那狂暴翻滚、带着摧毁一切力量的污浊洪流,竟被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排开、挤压!一个半透明的、表面布满急速闪烁游走的、细密蛛网般裂纹的球形力场,凭空诞生!无数裹挟着致命冲击力和腐败残骸的秽物,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墙,在力场边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瞬间被狂暴的斥力撕扯、碾压,化为细碎的齑粉!力场内部,浑浊的污水被排开,形成一个短暂而珍贵的、充满冰冷空气的“气泡”!

球形力场内,空气稀薄得如同万米高空,带着一股奇异的、类似臭氧的金属腥气,冰冷刺鼻。杜甫蜷缩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剧烈地、撕心裂肺地咳嗽着,每一次痉挛都喷出大股带着暗红血丝的污浊液体,将他灰败的脸染得更加可怖,呈现出一种濒死的青紫色。但诡异的是,他那双本已浑浊绝望的眼睛,此刻却死死盯着我怀中——那隔着湿透衣物、依旧散发着灼热光芒的《丽人行》诗稿!那双眼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穿透了生死虚妄的火焰!那火焰,竟与诗稿透出的光芒隐隐呼应、共鸣!

“看…看…那光…”他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不顾一切的力气,颤抖而笔直地指向力场之外,那狂暴水流深处的一点极其微弱、却在力场隔绝下变得相对清晰的幽白冷光——正是之前瞥见的,腐朽木栅栏缝隙透出的、来自外界的光!“出…口…”他喉咙里挤出最后两个含混的音节。

噗嚓嚓——!

球形力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纹瞬间扩大、加深、蔓延!如同即将彻底破碎的琉璃器皿!那冰冷狂暴的、维系着力场的能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浑浊腥臭的污水,正从四面八方崩裂的缝隙中,如同无数条黑色的毒蛇,疯狂地涌入!这短暂的安全区,即将崩溃!

“走——!!!”我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气息,发出撕裂般的咆哮!身体在力场彻底崩溃前的最后刹那,爆发出源自生命本能的冲刺!右手死死抓住杜甫冰冷滑腻的手臂,左臂(那沉重的琉璃臂)不顾一切地环抱住摇摇欲坠、随时会被水流冲散的襁褓,朝着那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幽白微光,借着脚下淤泥的反推和力场消散前最后一点斥力,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蹿了出去!

噗通!哗啦——!

冰冷刺骨的污水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灌满口鼻,但这一次,那点象征自由的微光就在前方!求生的意志如同不灭的火炬,支撑着我们,在狂暴程度稍减、但依旧汹涌的水流中,奋力地、机械地、如同提线木偶般挣扎着向前划动!每一次划水,琉璃左臂都沉重如坠铅块,其上深嵌的三道幽蓝熵冰棱,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提醒着守护所要付出的、越来越沉重的代价。那寒意甚至开始向心脏蔓延。

时间在绝望的挣扎中失去了意义。仿佛在冥河的污水中跋涉了一个世纪。黑暗,冰冷,窒息,剧痛…感官被折磨到麻木。

渐渐地,水流似乎平缓了一些?前方传来的不再是单一的、令人窒息的管道回响,而是一种更空旷的、带着水流撞击的回声,还有…还有一丝…微弱的、带着草木清冷气息的流动空气?

风!是风!

那点指引方向的幽白光芒,在无数次以为要失去又顽强出现的坚持下,终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它的轮廓终于显现——是几根粗大的、被污水泡得发黑腐朽的木桩交叉形成的缝隙!缝隙之外,是更为浓重的黑暗,但那种黑暗不再压抑,带着旷野的空旷感!空气的流动明显不同了!冰冷,但清新,夹杂着泥土、腐烂水草和远处未知植物的微腥!

出口!近在咫尺!

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所有疲惫和痛苦!我们如同三条终于挣脱了渔网束缚的濒死之鱼,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疯狂地扑向那道象征着生机的缝隙!我用那条沉重、冰冷、布满裂纹的琉璃左臂,死死抵住其中一根相对最粗、扎根最深的木桩!冰冷的非人晶体与湿滑朽木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锐响,甚至崩溅出几点朽木碎屑!身体残存的力量,配合着身后杜甫用尽生命最后气力、如同野兽般的推搡!

咔嚓!哗啦啦——!

腐朽到极点的木栅栏,如同被岁月蛀空的枯骨,在我们合力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豁口被硬生生撞开!更大的水流裹挟着我们三人,如同排泄物一般,从这黑暗的肠道中被狠狠“喷吐”而出,重重摔在一片冰冷、坚硬、布满大小不一尖锐卵石的河滩浅水区!

夜风!冰冷的、带着草木气息、泥土腥气和绝对自由味道的夜风,如同甘冽的清泉,猛地灌入鼻腔,冲散了淤积的腐臭!

“咳!咳咳咳——!”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肺部如同破旧漏气的风箱般剧烈起伏、痉挛,每一次吸气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肺泡和断裂的肋骨间搅动,带来剧痛的同时,也带来了生的狂喜!眼前的黑暗被深邃天幕上几颗稀疏却顽强的星辰取代,但随即又因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疲惫而阵阵发黑,金星闪烁。全身的伤痛和冰冷刺骨的河水浸泡感,在脱离污水的瞬间,如同海啸般猛烈地反扑上来!

杜甫像一具被海浪抛上岸的朽木,趴在我旁边不远处,整个身体蜷缩着,剧烈地、无休止地咳嗽着,每一次痉挛都呕出大量的、混杂着暗红血块的污浊泥水,脸色从青紫转为一种死气沉沉的蜡黄。他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连咳嗽的力气似乎都快耗尽,只剩下间歇性的、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抽噎。

背上的婴儿,在脱离污水冲刷后,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咽气般的抽噎,随即陷入一种令人心慌的沉寂。小嘴依旧紧紧含着我的琉璃指,那非人的低温似乎成了他混沌意识里唯一熟悉的坐标,尽管它冰冷如幽冥深处挖出的骸骨。

“呼…呼…”我挣扎着,用还能勉强听使唤的右臂肘部撑起半边身子。冰冷的卵石尖锐地硌着皮肉,带来清晰的刺痛感。浑浊的河水带着污物,漫过腰部以下,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蚀着残存的体温。抬眼望去。

眼前,视野豁然开阔。一片荒凉、死寂的河滩在黯淡的星光下延伸。污秽的黑水从我们身后那个如同巨兽排泄口的豁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汇入前方一条更加宽阔、在夜色下泛着幽暗冷光的河流。河水无声流淌,像一条巨大的、冰冷的玄蛇。河对岸,是连绵起伏、沉默如亘古巨兽脊梁的、无边无际的黑色轮廓——那是秦岭山脉冷酷的余脉,西南方向那片等待着我们踏入的、更深的未知与凶险。

河滩上布满大小不一的卵石,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硌得人生疼。更远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荒野,吞噬着星光,也吞噬着希望。夜空中,厚重的云层如同脏污的裹尸布,遮蔽了明月,只有几颗稀疏的星辰在云隙间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其中几颗星辰的位置,与我视网膜深处那片混乱却依旧固执存在的星图残影上、指向西南的连线,隐隐重叠。

逃出来了。暂时。

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迅速被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疲惫碾碎。寒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穿透湿透的、紧贴皮肤的衣物,刺入骨髓。每一阵夜风吹过,都带起一片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杜甫蜷缩在冰冷的卵石滩上,双手本能地环抱着自己单薄、湿透的躯体,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河滩上被放大,显得格外凄凉、无助和微弱。他浑浊的眼睛失焦地、茫然地望着对岸沉默的、如同巨大牢笼的群山轮廓,仿佛灵魂已经被刚才的濒死体验抽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被乱世彻底碾碎的疲惫。

婴儿的沉寂令人心焦。我艰难地反手解开背带,将那小小的、湿透冰凉的襁褓解下,抱到身前。小家伙脸色青白得吓人,嘴唇发紫,触手一片冰凉。指尖颤抖着探到他小小的鼻翼下,感受了许久,才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气息。小小的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必须立刻生火取暖!否则…这个从破庙开始就伴随着我们的脆弱生命,随时可能熄灭。

左肩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被污水浸泡得发白发胀的皮肉像烂棉絮一样翻卷着,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乌青色。麻痹感已经从肩臂蔓延至锁骨和胸口,每一次心跳都带着一种沉重的粘滞感,仿佛血液里掺进了冰沙。毒素,还在蔓延。我咬紧牙关,下颌骨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颤抖着伸向作战服内衬——那里是唯一可能还残留一点相对干燥布片的地方。撕扯的动作牵动着断裂的肋骨和撕裂的肩伤,剧痛如同电击般窜遍全身,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额角。布条沾满了血污和淤泥,但此刻已顾不了那么多,只能用它胡乱地、紧紧缠绕住肩头那狰狞的伤口,试图止住那缓慢却持续的温热渗出(血和脓液的混合物)。

视野边缘,那猩红的、如同烧红烙印般的业力数值,冰冷而清晰地闪烁着:[业力 65\/100]。

强行引爆诗魂石能量对抗洪峰、维持那救命的球形力场,其代价直接反映在这冰冷的数字上。业力的侵蚀加深了。这代价不仅仅是一个数字,它清晰地、残酷地刻在身体和灵魂之上。

我低头看向左臂。瞳孔因惊骇而微微收缩。琉璃化的侵蚀,在刚才力场爆发的剧烈能量冲刷和业力提升的双重作用下,已经无声无息地蔓延过了手腕,覆盖了整个小臂!原本还残留一点人类皮肤质感的腕部,此刻彻底被那种冰冷、坚硬、毫无生命光泽的琉璃质晶体取代!整条小臂在黯淡的星光下,泛着一种非人的、幽冷的、令人心悸的微光,像一块从异界坟墓中挖出的冰冷墓碑。

更令人骨髓发寒的是,在那完全琉璃化的小臂表面,深嵌的三道幽蓝熵冰棱(清道夫裁决的冰冷印记)周围,在皮肤与琉璃体那扭曲、模糊的交界区域,皮肤下竟然隐约浮现出几道细密的、深蓝色的、如同古老电路板蚀刻般的冰冷纹路!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地、如同活物般扭曲、盘绕、延伸,隐隐构成了一只只没有瞳孔、只有冰冷几何线条勾勒出的、充满远古蛮荒和冷漠神性意味的——纵目!

三星堆的印记!清道夫的标记!它们不再仅仅是诗魂石的幻象,而是像最恶毒的诅咒,被业力作为代价,深深地烙印在守护者异化的肢体之上!每一次目光触及这些纹路,都仿佛能感受到那来自高维的、冰冷的注视,以及一种灵魂被缓慢同化、剥离的恐惧。

圣骸(杜甫)蜷缩在冰冷的卵石滩上,瑟瑟发抖。那曾照亮千古、字字泣血的诗魂,此刻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只剩下残喘的躯壳。守护者(我)的身躯布满了物理的创伤(断裂的肋骨、恶化的毒伤)与非人的异化(蔓延的琉璃臂、烙印的纵目纹),流出的温热鲜血滴落在冰冷的卵石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在星光下反射着微弱而诡异的光。

只有那蜷缩在守护者臂弯中襁褓里的、脆弱得如同朝露的小小生命,依旧依靠着本能,含住那截来自异界、冰冷如幽冥的琉璃指。在无边的黑暗与刺骨的寒冷中,寻求着那一丝扭曲的、源自非人之物的冰冷慰藉。这画面,构成了一幅绝望而诡异的末日图景。

群山的黑影在河对岸沉默地矗立着,如同更巨大、更不可知的囚笼轮廓,在冰冷的星光下,无声地等待着我们踏入。

残庙的醉骨,终成漂泊的圣骸。而守护的代价,那业力的枷锁和异化的侵蚀,才刚刚显露出它狰狞的冰山一角。

前路,是比这污秽暗渠更加漫长、更加冰冷的烽火长夜。每一步,都将踏在命运的刀锋之上。

(第5章:残庙醉骨·圣骸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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