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冰在骨缝里刻录代价,每道裂痕都是守护的刑期。
业力枷锁叮当作响,下一步踏出,是深渊还是血路?
诗稿在怀,滚烫如烙铁——文明的火种,烫穿冰冷的胸膛。
西南群山,沉默巨兽,吞噬星光也吞噬生路。
清道夫的蓝光,是悬在头顶的熵之铡刀,随时斩落。
金猊纹的獠牙未折,长安的追索在身后燃成烽燧。
琉璃臂是残破的星图,指向比夜更深邃的风暴核心。
踏尸前行,肩胛骨硌着半卷盛唐——这残躯,还能点燃多少烽烟?
毒矢·倒影里的獠牙
腥风裹着污水沟的腐臭灌进鼻腔,杜甫在我身后踉跄,枯瘦的手指几乎抠进我肩胛骨。长安西市混乱的喧嚣被我们甩在身后窄巷深处,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杜甫压抑的咳嗽,还有背上婴儿细弱的呜咽在青砖壁间碰撞、回荡。
视网膜边缘,猩红的数字顽固闪烁:[业力 60\/100]。左臂自食指蔓延至第二关节的琉璃化,在昏暗天光下泛着非人的、冰质的冷光,像一条盘踞在骨肉上的毒蛇。
“水……崴兄……”杜甫的声音干涩如裂帛,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腔。
“别停!”我嘶吼,警用战术靴碾过湿滑的苔藓,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住前方三步外一洼浑浊的积水——那是方才暴雨的残留,浑浊的水面像一块磨砂的铜镜。
铜镜里,倒映出巷口高耸坊墙的模糊轮廓。还有——
一个微小的、几乎被阴影吞噬的凸起!
是弩机悬刀的弧度!
“趴下!”我反手狠狠按倒杜甫,腰腹核心力量瞬间爆发,身体如同被强弓弹射,向着右侧地面猛扑翻滚!动作撕裂了左肩被冰棱贯穿的旧伤,剧痛和麻痹感海啸般冲击神经!
“嘣!”
刺耳的机械咬合声撕裂空气!
几乎是同一刹那,一支淬着幽蓝冷光的弩矢,带着死神的尖啸,擦着我的后颈飞过!冰冷的金属寒意刮得汗毛倒竖!它狠狠钉在我和杜甫方才站立位置后方半丈处——一块被半埋入土的《丽人行》诗板残骸上!
“铮——!”
箭头精钢与残破诗板上的石刻文字猛烈撞击,迸出几点刺眼的火星!幽蓝的毒液瞬间渗入石刻斑驳的沟壑,像活物般蔓延。
嗡——!
紧贴胸口的诗魂石猛地爆发出灼烫!那温度仿佛烙铁直接摁在皮肉上!视网膜瞬间被血红色的乱码洪流冲刷:#杨氏丽人#关联熵增源锁定#毒矢轨迹偏差99.7%#杜子美核心数据流受扰#!
迷烟·活性炭与十息窒息
“咳咳……是金猊纹的獶犬!”杜甫呛咳着,浑浊的眼里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恐惧,他认得那淬毒箭头的纹路——杨国忠府邸死士的标记。
巷口人影晃动,不止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空间里形成回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这边!”我拽起杜甫,撞开一扇腐朽的木门,扑进一条更窄、几乎仅容一人通行的夹巷。污水在这里淤积成腥臭的泥潭,刺鼻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甜腻气息。
刚冲出几步,一股更加浓烈的、带着杏仁般甜腻的异香猛地从前方巷口灌入!那香气粘稠、霸道,甫一吸入,喉咙便像被砂纸狠狠摩擦,眼前景物瞬间开始旋转、重叠!
“闭气!”我厉喝,肺部却已吸入一丝,眩晕感如同重锤砸向后脑!
视网膜警报疯狂闪烁:#神经毒素雾化吸入#肺泡渗透率21%#窒息倒计时10息#
十息!十次心跳的时间!
毒烟翻滚着,像有生命的黄色瘴气,迅速填满夹巷前方,堵死了去路。后方,追兵的脚步已然迫近,沉重的呼吸声如同野兽的咆哮,刀鞘刮擦着两侧砖墙,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杜甫死死捂住口鼻,脸色已由蜡黄转为青紫,身体摇摇欲坠。背上婴儿的呜咽变得微弱。
七息!
视野开始发黑,指尖麻木。我猛地撕开左臂尚未完全琉璃化的上臂处作战服内衬——浸满汗水和污泥的布料,油腻但相对密封。右手闪电般探入腰间战术急救包的夹层,抠出一小包用油纸严密包裹的黑色粉末——活性炭,现代战场急救的过滤核心。油纸在指尖被粗暴撕开。
五息!
甜腻的毒烟已涌至面前,辛辣刺目。我将那包活性炭粉末狠狠按在撕下的内衬布块中心!不够!吸附面积不够!目光扫过杜甫身上那件同样油腻、散发着劣质酒味和汗馊味的破旧僧袍!
“袍子!脱!”
杜甫没有任何犹豫,求生本能压过一切,枯瘦的手指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嗤啦”一声,那件褴褛的僧袍竟被他从中撕裂!我一把夺过半幅,将浸满活性炭的内衬布块死死裹在里面,再迅速用撕下的布条在口鼻处缠绕数圈,勒紧!一个简陋到极点的应急滤罩!
三息!
我将另一半僧袍碎片塞给杜甫:“捂住!低头冲!”同时将他狠狠往前一推!
毒烟浓得化不开,如同滚烫的棉絮塞满口鼻,即便隔着滤罩,那股甜腻的死亡气息依旧顽固地钻入!肺部火辣辣地灼烧,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玻璃渣!视线剧烈扭曲,巷口的微光在毒雾中摇曳如鬼火。
一息!
我和杜甫如同两条窒息的鱼,撞入那翻滚的黄色毒瘴!刺目的泪水瞬间模糊视线,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嗬嗬声!滤罩下的活性炭疯狂吸附着致命的颗粒,僧袍布片被油腻的污水和毒素浸透,变得沉重而滑腻。
冲!冲出去!
铁蒺藜·踏尸借力与霜痕
身体撞破毒瘴的边缘,如同从粘稠的沥青中挣脱!刺骨的夜风瞬间灌入肺腑,带来短暂而珍贵的清明!但脚下猛地一滑!
不是苔藓!
低头看去,昏暗光线下,布满污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铺满了三棱尖刺的黑色铁蒺藜!尖锐的寒光如同地狱的獠牙!刚才那一滑,战术靴坚韧的皮革已被其中一枚的锯齿边缘划开一道深痕!
后方,两名金猊纹死士已狞笑着冲出毒瘴,他们戴着简易的湿布面罩,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光芒。一人手持短柄劲弩,弩箭幽蓝;另一人则反握两柄尺长的淬毒分水刺,脚步轻捷如豹。
前方,铁蒺藜阵铺满了通往唯一出口——那道近两丈高的坊墙根部的所有路径!墙头,隐约可见第三名死士的轮廓,他手中,赫然是一张拉开了的、更为强韧的角弓!三面绝杀!
“崴兄!路绝矣!”杜甫的声音带着濒死的绝望。
“闭嘴!”我眼中血丝迸现。视网膜星图在剧毒和高压下疯狂闪烁、拉伸、扭曲,最终竟形成一条旋转的、充满生命律动的双螺旋光链!#熵减模式强制激活#星图dNA链重组中#能量来源:杜甫核心精神场强忧愤峰值#!
左臂,那截琉璃化的手掌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肉的质感,变成一块冰冷、坚硬、透明的异质晶体!一股狂暴而冰冷的力量,不受控制地从琉璃掌心涌向指尖!
“想当活靶子就站着!”我低吼一声,身体不退反进,迎着那持分水刺扑来的死士猛冲而去!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化为更深的凶戾,双刺一上一下,毒蛇般噬向我咽喉与心窝!
就在毒刺及身的刹那!我左脚猛地跺地,身体以毫厘之差向左急旋!霍家拳“盘龙步”的精髓——以脊椎为轴,重心瞬间偏移!分水刺的寒光贴着肋下和颈侧掠过,带起的劲风刺得皮肤生疼!
右脚借着旋身的离心力,如同战斧般自下而上狠狠撩起!目标不是人,是地上那具不知何时倒毙在角落、早已腐败肿胀的流民尸体!
“砰!”
沉重的闷响!腐烂的尸身被这一脚之力踢得凌空飞起,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沙袋,直直砸向后方持弩的死士和墙头弓箭手的视线!
“呃啊!”持弩死士被尸体的腐臭和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趔趄!墙头弓箭手的瞄准线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肉盾”遮蔽!
就是现在!
在腐烂尸体飞起的刹那,我的右足尖已精准地点在它下坠的腰背处!如同踩中一块垫脚石,全身力量瞬间灌注于这一点!
踏尸借力!
身体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如同离弦之箭,无视地上狰狞的铁蒺藜,向着高耸的坊墙激射而去!速度之快,在身后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拦住他!”持分水刺的死士反应过来,狂吼着掷出手中的毒刺!但已经晚了!
身体凌空,距离冰冷的青砖坊墙不足三尺!左手那彻底琉璃化的五指猛地张开,狠狠抠向布满湿滑苔藓的墙面!不是为了攀附!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坚冰!琉璃指与潮湿的青砖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锐响!坚硬的砖石在非人的琉璃质地下如同松软的粉笔,被硬生生犁开五道深达寸许的沟槽!碎石粉末混合着霜白色的冰晶(琉璃指摩擦产生的低温凝结了水汽)簌簌落下!青砖表面,以指痕为中心,瞬间蔓延开一片蛛网般细密的白色冰裂纹!
身体借着这一抠之力,再次拔高,右臂终于够到了墙头边缘!五指如铁钩般死死扣住!
“下来!”墙头的弓箭手终于摆脱尸体的干扰,弓弦震响!一支长箭带着厉啸射向我悬挂的身体!
我腰腹发力,身体猛地向上蜷缩翻滚!箭矢擦着靴底钉入砖墙!
身体翻上墙头的瞬间,下方巷子里,持分水刺的死士也咆哮着,踏着同伴的肩膀,借力如猿猴般向上猛扑!他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抓住我的脚踝!
熵冰·来自星穹的判决
墙头寒风猎猎,吹得破碎的衣襟啪啪作响。脚下的窄巷如同深渊,杜甫渺小的身影缩在角落,被两名逼近的死士堵住。墙外,是长安城更混乱的里坊,灯火稀疏如同鬼眼。
然而,更高处——
嗡!
一股冰冷、纯粹、毫无生命波动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我的颅骨!猛地抬头!
对面更高的坊楼飞檐之上,一个斗笠人如同融入夜色的石雕,静默矗立。他腰间那怪异的装置,此刻正稳定地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蓝色光束,从装置前端射出,如同神只探出的手指,精准地、无情地锁定在下方巷子里茫然抬头、脸色煞白的杜甫身上!
那蓝光扫过杜甫躯体的刹那!
杜甫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大,仿佛看到了某种超越时空的恐怖景象,喉咙里不受控制地迸发出一声撕裂夜空的、带着无尽悲怆的嘶喊:
“星危——欲填海——!心魂未招——已断魂——!”(《风疾舟中伏枕书怀》残句!)
嗡——!!!!
胸口的诗魂石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濒临崩溃的金属哀鸣!尖锐的提示音如同亿万根钢针扎入脑海:#高维信息污染#!来源:#目标杜甫#!时空坐标稳定性暴跌!#清道夫协议启动#!
业力值瞬间飙红:[业力 65\/100]!
左臂那完全琉璃化的手掌,在诗魂石的尖鸣和业力暴增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掌心那冰冷的琉璃深处,仿佛有星云在疯狂旋转、坍缩!一股毁灭性的、代表着终极无序的冰冷力量,在琉璃臂内奔涌咆哮!
“找死!”墙下,那持分水刺的死士已然攀上墙头,淬毒的利刃带着腥风刺向我后心!墙外远处,更多的黑影在向此地汇聚!金猊纹的追杀令,如同蛛网般收紧!
目光扫过下方——杜甫被蓝光锁定,僵立如木偶,脸上凝固着面对宇宙洪荒般的渺小与绝望。另一名死士的弩箭,正稳稳指向他的胸口。
没有选择。
守护的悖论在此刻化为冰冷的现实。干预历史?代价是“长河断流”?不干预?代价是“约之核”的瞬间湮灭?
“走——!!!”
我用尽全身力气,混合着琉璃臂内奔涌的熵增伟力和霍家拳“推山劲”的爆发技巧,身体如同巨鹰般从墙头猛扑而下,目标直指被蓝光锁定的杜甫!人在半空,右腿灌注全力,如同钢鞭般狠狠扫在杜甫身侧——不是攻击,是推送!
“噗通!”
巨大的力量让杜甫瘦削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惨叫着翻滚着坠入墙根下那个散发着冲天恶臭、被杂物半掩的排污暗渠入口!粘稠的黑色污水瞬间将他吞没!
几乎在推开杜甫的同时,我的身体在空中强行拧转,将彻底琉璃化的左臂——那条奔涌着毁灭能量的手臂——横亘在身前,独对苍穹!
斗笠人腰间的幽蓝光束瞬间偏移,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死死锁定在我身上!三道更加凝练、更加幽邃、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冰棱,无声无息地从蓝光中析出,撕裂空气,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狠狠射来!
躲?业力值已至临界,系统反噬足以让身体瞬间僵直!
挡?血肉之躯如何抗衡来自高维的熵冰裁决?
那就——以身为盾!以熵止熵!
“呃啊——!”
身体在半空中强行侧转,将宽阔的后背迎向射来的冰棱!同时,那奔涌着毁灭力量的琉璃左臂,五指紧握成拳,不再压抑,不再控制,将其中蕴含的、足以让物质回归本源无序的恐怖能量,连同这具身体最后的气力与不甘的咆哮,全部引导、灌注、向着脚下这坚实的大地——
狠狠砸下!!!
目标:脚下这片铺满青石、承载了长安千年荣辱的土地!
琉璃拳锋接触冰冷潮湿青石的刹那——
时间,被按下了诡异的暂停键。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抽干灵魂的低频嗡鸣,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最疲惫的叹息。
以拳落点为圆心,半径一丈范围内的所有存在——
坚实如铁的厚重青石板、其下深埋的夯土层、石缝间顽强钻出的几根杂草、甚至几片深深嵌入地面的、方才被琉璃指犁出的锋利碎石——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凝固如雕塑的目光中,
瞬间失去了所有属于“物质”的质感与结构!
噗……簌簌簌……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了存在的“秩序”,又像一幅精密的沙画在狂风中刹那解体!
青石不再是青石,变成了干燥、松软、灰白、如同焚烧殆尽后最原始骨灰般的细沙!
夯土不再是夯土,化作了毫无粘性、流淌的、灰褐色的尘埃粉末!
杂草与碎石,无声无息地化为肉眼难辨的齑粉,彻底融入这片急速生成的、代表熵增终点的灰白死寂之海!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得连思维都无法跟上!
噗——!
一股浓密呛人、如同微型蘑菇云般的灰白沙尘猛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月光、吞噬了追兵的怒吼、吞噬了斗笠人的幽蓝光束!将半条窄巷彻底笼罩在死亡的灰白帷幕之下!
“啊——!我的腿——!”
“流沙!是妖法流沙!救……!”
墙头刚刚站稳的持刺死士、墙下正欲冲入暗渠入口的持弩死士、更远处奔来的黑影——所有踏入这片死寂之圈的生命,脚下坚实的地面瞬间化为吞噬一切的流沙陷阱!他们惊恐的尖叫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鸡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陷落!剧烈的挣扎在绝对的“无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灰白沙粒如同贪婪的活物,迅速淹没了他们的脚踝、小腿、膝盖、腰腹……
那持刺死士离得最近,陷得最快!他发出不似人声的绝望嘶吼,手中的分水刺疯狂挥舞,试图勾住什么,却只抓住一把把迅速从指缝间溜走的、毫无意义的尘埃!他腰间那狰狞的金猊纹腰牌,在绝望的扑腾中沉入沙海,如同被埋葬的凶兽,再也无法彰显主人的权势。
而我,在挥出这引爆熵增、耗尽全部生命能量的一拳后,身体如同被彻底抽空灵魂的破布口袋。业力反噬带来的灵魂灼痛、琉璃臂过载释放后的冰冷空虚、强行引导熵增伟力带来的肉身撕裂感,如同三股狂暴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所有知觉。眼前骤然被绝对的黑暗吞噬,身体再无法维持平衡,被那冲天而起的灰白沙尘裹挟着,向后无力地倒栽下去!
“崴兄——!”暗渠深处,传来杜甫撕心裂肺、被污水淹没的呼喊,是意识坠入深渊前最后捕捉到的人间声响。
冰冷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腐败恶臭的污水瞬间包裹了全身,灌满了口鼻。最后一丝模糊的视线,透过污浊的水面,看到那冲天沙尘之上,斗笠人幽蓝的光束,正冰冷地扫描着这片新生的死亡沙海,如同在评估一件实验品的最终数据。
余烬·星图与群山
冰冷的污流裹挟着意识沉浮,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冲上一片开阔的河滩。卵石硌着骨头,寒风如刀割面。
杜甫在我身旁剧烈咳嗽,每一次都呕出带着血丝的污水。背上的婴儿气息微弱,小嘴依旧无意识地吮吸着我那截彻底琉璃化、冰冷如深渊的小指。
我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左肩的毒伤在污水的浸泡下肿胀发白,麻痹感已蔓延至胸口。琉璃左臂上,那三道幽蓝的熵冰棱深深嵌入,如同来自星穹深处的判决书,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视野边缘,猩红的[业力 68\/100]冰冷闪烁——强行引爆熵增的代价。
怀中,《丽人行》诗稿浸透了血与污水,却在冰冷的河风里,散发出微弱却执拗的温热,紧贴着心脏,像黑暗里唯一的火种。这温热似乎激活了死寂的诗魂石,一股极其微弱、仿佛劫后余生的冰冷脉动从中传来。
嗡……
视网膜深处,那片因系统过载和业力反噬而混乱的星图残影,在这温热的刺激下,艰难地、顽强地重新投射出来!
不再是长安坊市的坐标光点,也不是那旋转的双螺旋链。
而是一片破碎的、如同打碎的琉璃镜面般的深空背景。无数闪烁的光点杂乱无章,如同宇宙毁灭后残留的尘埃。但在那破碎图景的西南边缘,在河对岸那连绵起伏、沉默如巨兽的黑色群山轮廓之上——
几颗极其暗淡、光芒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星辰,正以一种微弱却无比倔强的节奏,艰难地维持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扭曲的连线!那连线穿透了破碎的星图背景,穿透了污浊的河水,固执地、笔直地指向西南——那片在黯淡星光下沉默的、更深邃的黑暗群山!
西南…群山…
残庙的醉骨已成漂泊的圣骸。
守护的代价,是琉璃臂上永不融化的熵冰。
而前路,是比长安暗巷更深、更冷的烽火长夜。
怀中诗稿的余温,是这长夜里唯一的星图。
余烬·星图与群山
冰冷的污流裹挟着意识沉浮,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冲上一片开阔的河滩。卵石硌着骨头,寒风如刀割面,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被污水和毒素浸泡过的肺叶。
杜甫在我身旁剧烈咳嗽,每一次痉挛都呕出带着血丝的污秽,枯瘦的身体在冰冷卵石滩上蜷缩成一团,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背上的婴儿气息微弱,小嘴依旧无意识地吮吸着我那截彻底琉璃化、冰冷如深渊的小指,仿佛那非人的低温是黑暗中唯一的慰藉。
我挣扎着用还能动弹的右臂撑起半边身子。左肩的毒伤在污水的浸泡下肿胀发白,边缘泛着不祥的乌青,麻痹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已悄然缠绕至胸口,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滞涩的沉重感。琉璃左臂上,那三道幽蓝的熵冰棱如同来自星穹深处的判决书,深深嵌入非人的晶体,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与血肉相连的肩胛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边缘,猩红的 [业力 68\/100] 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冰冷地闪烁着——强行引爆熵增、撕裂时空规则的代价。
怀中,《丽人行》诗稿浸透了血与污水,粗粝的竹简边缘摩擦着皮肤。然而,在这无边的寒冷与死亡的阴影里,它竟散发出微弱却执拗的温热,紧贴着心脏的位置,像寒夜里一颗不肯熄灭的炭核。这温热似乎激活了死寂的诗魂石,一股极其微弱、仿佛劫后余生的冰冷脉动从中传来,与心跳形成某种诡异的共振。
嗡……
视网膜深处,那片因系统过载和业力反噬而混乱、布满噪点的星图残影,在这温热的刺激下,艰难地、顽强地重新投射出来!
不再是长安坊市街巷的坐标光点,也不是那旋转不息、充满生命律动的双螺旋dNA链。
而是一片破碎的、如同被无形巨力打碎的琉璃镜面般的深空背景。无数闪烁的光点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如同宇宙毁灭后残留的、毫无意义的星尘。但在那破碎图景的西南边缘,在河对岸那连绵起伏、沉默如亘古巨兽的黑色群山轮廓之上——
几颗极其暗淡、光芒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的星辰,正以一种微弱却无比倔强的节奏,艰难地维持着一丝极其细微、扭曲的连线!那连线穿透了破碎的星图背景,穿透了污浊的河水和寒冷的夜风,固执地、笔直地指向西南——那片在黯淡星光下沉默的、更深邃的黑暗群山!
西南…群山…
这念头像冰冷的钢针,刺穿了麻木的神经和沉重的疲惫。那不是希望,是绝境中唯一可见的、通向更深处未知风暴的路径。
“咳…崴…崴兄…”杜甫艰难地侧过头,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徒劳地寻找我的方向,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诗…诗稿…还在否?”
我右手探入怀中,触碰到那浸满血污却依旧温热的竹简,冰冷的手指感受着那粗糙的纹理下微弱但坚定的搏动。“在。”声音干涩破裂,却斩钉截铁。
杜甫枯瘦的脸上似乎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随即被更剧烈的咳嗽淹没。他摸索着,用颤抖的手死死抓住我湿透的衣袖,仿佛那是连接现实与虚无的唯一缆绳。“走…西南…不能…停…”每一个字都耗尽他残存的气力。
远处,长安城的方向,隐约传来沉闷的、如同野兽低吼的喧嚣。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那是权贵的盛宴,也是乱世燃烧的序章。更近处,河滩的寒风卷起碎石和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我挣扎着完全坐起,右臂环过杜甫冰冷的肩膀,将他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半扶半拖起来。琉璃左臂上,那三道幽蓝的熵冰棱在星光下反射着妖异的光芒,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业力的数值冰冷地提醒着界限的逼近。
背上的婴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抽噎,小嘴离开了那截琉璃指,似乎连吮吸的力气都已耗尽。
残庙的醉骨,已成漂泊的圣骸。
守护的代价,是烙印在琉璃臂上永不融化的熵冰,是业力枷锁下步步惊心的血路。
而前路,是比长安暗巷更深、更冷、更漫长的烽火长夜。
怀中诗稿的余温,是这无边黑夜里唯一倔强闪烁的星辰,是燃烧文明的火种,也是通向最终风暴的星图。
我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混杂着河水、血腥和远方燃烧的气息,将杜甫的重量更紧地压在右肩,迈开灌铅般的双腿,踏着冰冷的卵石,向着西南群山的黑影,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像踏在命运的刀锋之上。
(第6章 :猊纹劫·熵冰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