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给我‘种草莓’?”
“当然!我要给你种很多很多草莓!”】
郑一闻自己那信誓旦旦(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医务室里。他的脸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怎么还录音!”他又羞又恼。
孟渝淞收起录音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证据确凿。就算你否认……我也不介意把这段录音,给基地广播站循环播放一下。”
郑一闻:“……” 他抿紧了嘴唇,眼眶都气红了,瞪着孟渝淞,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僵持了足足一分钟,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我去训练。”
最后,他似乎还想挽回一点尊严,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我也没那么弱。”
孟渝淞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戏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郑一闻,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衣服,慢悠悠地说:“你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我一清二楚。”
他指的是之前同住那几晚,郑一闻穿着背心裤衩,那双腿又细又白,胳膊也没什么肌肉线条,整个人清瘦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郑一闻显然也想起来了,脸颊刚退下去的热度再次飙升,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羞愤交加,偏偏脚踝扭伤还未痊愈,想立刻跳下床跑掉都做不到,只能气鼓鼓地扭过头,不再看那个恶劣的男人,任由他把自己抱起来,送回公寓。一路上,他都把脸埋在孟渝淞的肩窝,当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郑一闻的“苦役”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天还蒙蒙亮,通讯器便发出刺耳的蜂鸣。郑一闻一把按掉,痛苦地把脸埋进枕头里,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疼,尤其是腹部和手臂,那是一种他二十多年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仿佛被拆开重装后的酸痛。
这是他接受孟渝淞体能训练的第二天,他真想就这么睡到天荒地老。
然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孟渝淞那句冷冰冰的“证据确凿”,以及那段让他社会性死亡的录音。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缺席,孟渝淞真的会做出把录音公之于众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挣扎了十分钟,郑一闻最终还是认命地爬了起来,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洗漱、换上了孟渝淞准备的,一套符合他尺码的黑色作战训练服。衣服面料坚韧透气,但穿在他这幅缺乏锻炼的身板上,依旧显得有些空荡。
当他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走到第三训练场时,孟渝淞已经等在那里了。男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倒三角身形,他正在进行热身拉伸,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仿佛一头苏醒的猎豹,与郑一闻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清晨六点的训练场,空气清冷,呵出的气都带着白雾。其他小队的训练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口号声、沉重的呼吸声、器械的撞击声交织成一首充满阳刚之气的交响乐。郑一闻一眼就瞥见不远处,一群新兵正在教官的怒吼下进行负重折返跑,一个个龇牙咧嘴,汗流浃背,看得他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地就想缩回他那充满了代码和咖啡因的舒适巢穴。
“看什么?”孟渝淞结束拉伸,走到他面前,声音比清晨的空气还要凉上几分,“他们的基础训练量,是你目前遥不可及的‘天花板’。”
郑一闻:“……” 他一点也不想触及那种天花板!
“热身,绕场慢跑二十圈。四十分钟内跑完”,孟渝淞下达了第一个指令,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第三训练场的跑道一圈是三百米,二十圈就是六公里。对孟渝淞这样的人来说可能只是开胃小菜,但对郑一闻而言,无疑是场折磨。他咬了咬牙,开始跑起来。
最初一百米还好,一公里以后,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肺部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擦着,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鬓角滑落。
孟渝淞并没有在一旁监督,而是以稳定匀速跑在他前方大约十米的位置。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郑一闻一眼,但那挺拔的背影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标杆。郑一闻看着他那轻松自如的步伐,心里一阵憋闷和不甘。
跑到第六圈,郑一闻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几乎是在拖着步子走。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调整呼吸,三步一吸,三步一呼。” 孟渝淞不知何时放缓了速度,跑到了他身侧,声音平稳地指导,“不要用嘴呼吸,用鼻子吸气,嘴巴缓慢呼气。”
郑一闻试图照做,但紊乱的呼吸节奏一时难以调整,反而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都飙出来了。
孟渝淞皱了皱眉,却没有再催促,只是保持着与他平行的速度,像一座移动的沉默山峦,施加着无形的压力。郑一闻在他的“陪伴”下,硬是咬着牙,连走带跑地磨完了剩下的圈数。
冲过终点线,郑一闻直接瘫坐在地上,张大嘴巴,像离水的鱼一样拼命喘息,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
一只军用水壶递到了他面前。“少量,多次。”孟渝淞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郑一闻也顾不得那么多,接过水壶,按照指示小口喝了几口微凉的水,甘冽的液体滑过灼热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休息三分钟,然后进行力量训练。”孟渝淞掐着表,无情地宣布。
郑一闻哀嚎一声,差点直接躺倒。
休息时间转瞬即逝。孟渝淞将郑一闻带到了力量训练区。
首先是平板支撑。孟渝淞示范了一下标准动作:身体呈一条直线,核心收紧,手臂与地面垂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