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玛干的夜,寒冷刺骨,与白日的酷热形成地狱般的反差。
几辆经过沙漠迷彩伪装的“猎隼”全地形突击载具,如同贴着沙海滑行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疾驰。车舱内,第九队和韩亦煊带领的精锐特种队成员皆沉默不语,只有引擎低沉压抑的嗡鸣和车身与沙粒摩擦的簌簌声。
途中,他们并非独行。偶尔会遇到其他同样驶向沙漠深处的车队,车型五花八门,有些甚至看起来破旧不堪,显然来自不同规模和实力的幸存者基地。
双方远远相遇,都会极其警惕地放缓速度,互相用灯光信号进行短暂的、充满戒备的识别。
一次与一个规模稍大的车队交错时,对方甚至通过公共频道发出了略带戏谑的通讯:“哟,这不是蜀中的韩掌门人嘛,排场不小啊,带这么多弟兄来开会?看来是对这‘新纪元’志在必得啊?”
韩亦煊坐在指挥位上,面不改色,对着通讯器,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冷淡:“基地里的兄弟们不放心,非要多派些人送我一程。怎么,你有意见?”
对方干笑两声:“不敢不敢。韩掌门人实力雄厚,小心点是应该的。那就…大会上见了?”
语气中的试探多于友好。
“大会上见。”韩亦煊冷淡地结束通话。
周盛坐在后排,透过防弹窗看着那支车队远去,眉头微蹙。
韩亦煊带的人确实比一般基地的代表团要多,近二十人,第九队混迹其中,伪装成他的护卫,倒也说得过去。但这种刻意的“高调”,本身就是一种掩护。
在距离清扫者公布的坐标点还有近百公里的一处巨大沙丘背面,车队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悄然停下。
“就是这里了。”韩亦煊看了看坐标,低声道,“接下来,你们自己行动。记住,绝对隐蔽,没有命令,不准有任何动作。”
周盛重重点头:“明白。你们也小心。”
没有过多的告别,第九队的成员如同滴入沙海的水滴,迅速而无声地脱离大队,登上两辆性能最好、伪装最彻底的“猎隼”,转向朝着沙堡基地的废墟方向驶去。韩亦煊的车队则继续在原地停留片刻,制造出休整的假象,然后才重新启程,驶向那片代表着未知危险的清扫者核心区域。
第九队的两辆载具在沙漠中极限潜行,关闭了大部分非必要电子设备,依靠郑一闻提前输入的地形数据和孟渝淞精湛的驾驶技术,绕过可能存在的探测区。幸运的是,清扫者似乎极度自信,并未在百公里外的范围铺设大范围的主动探测防护网,或许他们认为,没有人敢,也没有能力靠近到如此近的距离。
当那片熟悉的、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焦黑扭曲金属的沙堡基地废墟出现在夜视仪中时,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这里曾经是一个充满生机的避难所,如今只剩死寂和惨痛的回忆。
载具在废墟外围停下,队员们悄无声息地散开,建立警戒。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腐败混合的淡淡气味。
“安全。”
“未发现活动目标。”
通讯器里传来压低的声音。之前的清扫者屠杀和后续可能发生的战斗,似乎让盘踞在这里的怪物要么被消灭,要么逃离,要么被清扫者“回收”了。
然而,就在队伍向废墟中心推进时,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形态扭曲、似乎由多种生物组织强行拼接而成的怪物,猛地扑了出来。
它发出嘶哑的嚎叫,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太佑谦低喝一声,手枪瞬间抬起。
但有人比他更快!
孟渝淞和宗羽仿佛早有默契,一左一右同时动作,孟渝淞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扑击,同时手臂一扬,长刀砍向怪物的下肢。宗羽则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侧贴近,手中特制的合金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怪物颈部一个不断鼓胀的囊肿。
怪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挣扎了几下,便瘫软在地,不再动弹。
“搞定。”宗羽甩了甩匕首上的粘液,语气平淡。
“配合不错。”孟渝淞收起金属丝,点了点头。
经过多次与这种改造怪物的交战,他们早已不是最初那般手忙脚乱。这些怪物外表骇人,力量速度也远超普通丧尸,但只要抓住其结构上的弱点,往往是大脑或者是那些不稳定的能量节点或控制中枢,冷静应对,并非不可战胜。
“一闻,入口能找到吗?”周盛看向正在操作便携式探测仪的郑一闻。
郑一闻眉头紧锁,屏幕上的数据不断跳动:“信号很弱,之前的大爆炸破坏太严重了,大部分地下结构都塌陷了…等等…这里!有一条极其微弱的能量读数,应该是某个深层备用发电机的残留波动,在那边!”
他指向一堆巨大的、烧得变形的合金梁和混凝土碎块堆积成的小山。
众人心里一沉。这意味着,他们需要手动清理出一条通道。
没有犹豫,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轮流上阵,用随车带的液压钳、撬棍、甚至徒手,艰难地清理着堵塞物。
沙漠夜晚的寒冷很快被汗水驱散,沉重的喘息声和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清理产生的动静和人员活动散发的热量,不可避免地吸引来了周围游荡的零星丧尸和少量变异生物。警戒人员不得不频繁开火,使用消音武器尽可能安静地解决它们。姜楚星和拉姆负责外围保护,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感染。
轮流休息,每个人只能抓着间隙睡上三四个小时,然后立刻替换上去。食物和水都是冰冷压缩的,只是为了维持体力。
整整八个小时的高强度劳作和警惕之后,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个被掩埋的、扭曲变形的破口,终于显露在众人面前,下面是一片深邃的黑暗,散发着陈腐和血腥的气息。
“通了!”
众人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振奋。留下两名队员在上面警戒并伪装入口,其余人依次沿着破损的楼梯,小心翼翼地向地下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