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夏清元的手指迅速探查颈动脉和瞳孔。
“两次,第一次超过半小时!第二次……就在刚才突围的时候”,余扬回应道。
“毒素叠加,深度感染爆发!”夏清元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到最深处的隔离间!我去取抗体!”
“凭什么——!!!”
这声命令如同点燃了炸药桶!那几个刚刚被判定“无价值”的士兵,濒临崩溃的神经被这赤裸裸的“特权”彻底点燃,绝望和嫉妒化作疯狂的怒火,他们如同受伤的困兽,不顾一切地嘶吼着围堵上来,通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毁灭的欲望。
“为什么他行?!我们不行?!连问都不问?!评估呢?!评估呢?!”
一个士兵指着手术台上生死不知的金发财,唾沫星子喷了夏清元一脸,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调。
“就因为他认识你们?!长官!这不公平!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另一个士兵歇斯底里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
“把抗体交出来!要死一起死!!”
余扬猛地转身,那双平日里就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割裂了帐篷内浑浊的空气!
被他目光扫过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叫嚣声戛然而止,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源自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下意识地踉跄后退。
“公平?”余扬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滚过冰原的闷雷,砸得人心头发颤,“抗体,只给能创造更大价值的人!”
也许是余扬瞬间爆发的威慑力稍纵即逝,也许是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垮了理智,一个被绝望逼到绝境的士兵,用尽最后一丝勇气,嘶声喊道:“价…价值?!他有什么价值?!老子从没见过他!他杀过几个丧尸?!立过什么功?!凭什么?!!”
“对!凭什么?!我们不服!!”有人跟着发出垂死的咆哮。
余扬瞥了一眼金发财手臂上那疯狂蔓延的黑色蛛网,强压下立刻拔枪镇压的冲动,用一种极度不耐却又带着某种沉重如山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1116事件。他一个人,救了一整节车厢的人。他的价值,你们这群人加一起也比不上!”
士兵们如同被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
“1116?……是那个……1116?!”
这个代号如同投入死水中的核弹,在帐篷内炸开无声的惊涛骇浪,两年前那场震动全国的列车大劫案,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被劫持的数百名乘客……最终由一支神秘的王牌部队雷霆出击,零伤亡全歼歹徒的传奇……
那个传说中深入虎穴、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无名英雄……竟然是眼前这个被咬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甚至看起来有些油滑的年轻人?!
难以置信的震撼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他们心中所有的不甘、愤怒和嫉妒,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们张着嘴,喉咙里像被塞满了滚烫的沙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真正的功勋面前,他们的叫嚣显得如此卑劣而可笑。
金发财的油嘴滑舌,和他爷爷是金司令这种事,是进了九队之后才知道的。余扬最开始看中金发财,只是因为他的能力,他不再浪费一秒钟,用尽全身力气将金发财沉重的身体扛起,如同扛着一座山,猛地撞开了隔离手术室的门。
手术台上,金发财似乎被刚才的撞击和喧闹刺激得回光返照,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余扬紧绷如岩石的下颌线,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扭曲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扬哥……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牛逼啊……这辈子……值了……”
“别搞的像是说遗言一样,你死不了”,余扬将他放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再废话老子抽你!”
隔离门在身后沉重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绝望。
夏清元一把扯掉沾满他人血污的白大褂,露出底下同样被汗水浸透的防护服。他迅速戴上无菌手套,将固定在防震基座上的银灰色金属箱拿下来,手指在冰冷的密码盘上快速点按三次,伴随着轻微的泄压声和一股刺骨的白色寒雾,沉重的箱盖弹开。
箱内,在特制的恒温凹槽中,仅存的几支针剂静静地躺着,散发出一种幽冷、神秘的微弱蓝光。那光芒冰冷而纯粹,如同冻结的星辰,又像是濒死者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生命之火。
这就是用白小北血液紧急提取、浓缩的血清抗体!是人类在这片死亡炼狱中,对抗无尽黑暗的、最后也是最渺茫的火种!
“发财!忍着!”
夏清元抄起一支针剂,动作流畅地排空空气,针尖在无影灯下闪烁着一点致命的寒星。金发财的血管在皮肤下微弱地搏动,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针尖刺入皮肤,拇指用力压下推杆!
“呃——啊啊啊啊啊——!!!!!”
针剂推入的瞬间,金发财的身体如同被亿万伏特的高压电贯穿!
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惨嚎,整个身体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硬弓,猛地向上反弓绷直,全身的肌肉纤维都在痛苦中疯狂痉挛、撕裂!颈部和额头的青筋根根暴凸。
他的眼球瞬间被猩红的血丝布满,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豆大的冷汗不是渗出,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狂涌而出,瞬间将他身下洁白的床单染成深灰色!
“痛……太痛了!!”
他从咬碎的牙缝里挤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嘶吼。
夏清元早有预料,用手术床自带的、加厚的军用束缚带将他胸腹、四肢死死勒紧、固定。
“撑住!你现在的痛,还不到白小北每次抽血时的五分之一!”
金发财浑身剧震,那双因剧痛而涣散失焦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瞬,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骇然!
这……这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在燃烧的痛苦……竟然还只是五分之一?!那个单薄得像纸片一样的北哥……他每一次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任由针管刺入血管,承受的是何等地狱般的折磨?!
这个认知带来的灵魂冲击,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肉体的极致痛苦。他不再嘶吼,只是死死咬住的下唇,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对抗着那毁灭性的剧痛,喉咙深处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和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绝望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