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星某处湿热的海岛,阳光炽烈,白沙碧海,与网络上的喧嚣像是两个世界。
江沉壁只穿着一条沙滩裤,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上的新闻。
旁边,施琅则穿着得体的短袖衬衫和休闲长裤,惬意地靠在另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手边放着一杯冰镇果汁。
“噗——!”
江沉壁看着屏幕上那些关于秦无恙遇袭的报道和网民评论,忍不住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奥国人是傻子,还是他们当秦无恙是傻子?
“秦无恙现在这种热度,全民关注,守真院就算再蠢也会加强保护,他们居然还真派机甲去弄他?怎么可能成功?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话音刚落,旁边闭目养神的施琅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淡淡地吐出五个字:
“你才是傻子。”
江沉壁脸色一沉,条件反射般一把造型狰狞的手枪就已出现在他手中,冰冷枪口直接顶在了施琅太阳穴上,语气森然:
“你找死!”
而就在他掏枪的同一时间,一柄薄如蝉翼的细长利刃已无声无息地悬浮在江沉壁的眉心之前。
刀尖散发出的寒意刺激得他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沉壁眉心一拧,用余光扫了眼那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利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当初那个还需要他照拂几分的小施琅,如今实力和境界达到了能与他分庭抗礼的地步。
不过,江沉壁并未真正慌张,他知道施琅不敢真的动手。
他冷冷一笑,收回枪,语气依旧不善:
“快他么说,别卖关子。”
施琅也心念一动,唤回了裁忆刀,依旧闭着眼睛,惬意地啜了一口果汁,才慢悠悠地道:
“派机甲去,是首领亲自和蒙德商量后的结果。成功了自然最好,失败了也无所谓。
“反正只有一段录像,没有活口,奥国官方只要咬死录像是华夏伪造的,是栽赃陷害,死不承认就行,华夏又能拿他们怎么样?无非是打打口水仗。
“至于秦无恙……他当然比谁都清楚,以他现在的名望和掌握的机密,会变成多少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能让他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一段时间的借口,去办那些他必须亲自去办,又不能被人察觉的事情。
“这次袭击,无论是真是假,都给了他一个完美的重伤休养的理由。”
施琅睁开眼睛,望向碧蓝如洗的海面,眼神深邃:
“而我们……也需要他脱离守真院的严密保护,去做他想做的事。只有他动了,我们才能找到机会,才能更好推进我们自己的计划。
“他想要激流勇退,我们就给他一个脱身的方式。
“说起来,这次袭击本质上就是我们和他之间心照不宣的一场豪赌而已,赌的是后续的走势,赌的是谁更能利用好这次事件。”
江沉壁听得眉头紧锁,努力消化着这些弯弯绕绕的信息,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么复杂?搞来搞去,合着你们是在帮他?”
“不是帮他,是相互利用。”施琅纠正道,语气重新变得慵懒。
“早跟你说了,想弄秦无恙的,想利用秦无恙的,可不止我们一家,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些动脑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江沉壁望着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虽然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但也懒得再去深究。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淡淡一笑,重新躺回椅子上,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妈的,随便你们怎么玩,反正最后让我痛痛快快干一架就行。”
而作为这场风暴绝对中心的秦无恙,此时真的如外界所传闻的那样,在守真院总院的某间顶级监护病房里,重伤昏迷,安静地养伤吗?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间被严密保护起来的病房,早已空空如也。
那秦无恙,究竟又身在何处?
………………
浩瀚无垠的蔚蓝色海面,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亿万片细碎的金鳞。
目之所及,唯有海天相接处那一线朦胧的弧,分不清是云是岸。
咸涩而湿润的海风永不停歇地吹拂着,卷起层层叠叠的雪白浪花,周而复始地拍打着船舷,发出富有韵律的哗哗声响,像是这片古老海洋深沉而平稳的呼吸。
一艘中型客轮正破开深蓝色的海面,稳健地向南航行。
灰白色船身在海面上划开一道不断向外扩散的V形波纹,成为这广袤寂寥画卷中唯一动态的焦点。
船舱内,一间布置简朴的客房中。
秦无恙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那双深邃沉静的眸子缓缓睁开。
意识先于身体彻底苏醒,短暂的茫然后,是迅速回归的清明。
身下传来规律而轻微的晃动感,以及空气中那股带着咸腥气的潮湿,让他立刻判断出自己当前的处境。
正身处一艘行驶中的船上。
他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
动作间,骨骼发出几声极轻微的脆响。
他摇了摇头,试着驱散最后一丝昏沉,随即凝神内视,仔细感受着体内的状况。
衍门稳固,衍力虽不似全盛时期那般澎湃汹涌,却也平和顺畅地流淌在经脉之中,先前被高强度电流强行麻痹震荡所带来的滞涩与刺痛感已荡然无存。
基本无大碍。
目光随之扫向四周。
房间不大,陈设极为简单,一床,一桌,一椅,皆是厚重的原木打造,样式粗犷而实用,缺乏神州家具常见的精致雕琢与流畅线条。
墙壁上悬挂着一幅色彩浓烈、描绘着壮汉与狰狞海兽搏斗场景的羊毛挂毯。
那狂野不羁的画风,以及桌角镶嵌带有明显几何铆接风格的金属饰片,无不昭示着这船不是华夏装修风格。
秦无恙掀开身上那床厚实却纹样奇特的毛毯,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走到门边。
手握上冰凉的黄铜门把手,轻轻一拉。
门开的瞬间,更加清新而猛烈的海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动他额前略显凌乱的碎发。
与此同时,一个矮壮的身影猛地从门旁跳了出来,大声喊道:
“无恙!你醒啦!”
此人身高不过一米四出头,却异常敦实魁梧,宛若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顽铁。
他身上只穿着一套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硬质暗色金属盔甲,甲胄表面有着明显的磨砺痕迹,却擦拭得干干净净,在船舷反射的阳光下泛着沉稳光泽。
裸露在盔甲外的臂膀肌肉足有成人腰粗,充满了爆炸性力量。
看到此人,秦无恙脸上并未流露出半分惊讶之色,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切早就在他预料与布局之中。
站在门口的,正是来自德斯曼国的战士,吉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