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秦无恙心念一动,意识深处发出召唤,即便相隔万米之遥,悟空也能凭借那玄妙的灵魂链接,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只是平日里秦无恙并不想过分束缚悟空,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他不愿轻易打扰悟空的自由,更不愿动用这张底牌。
一是为了避嫌,避免惹人怀疑,二是为了……瞒过魔族之主那双可能在暗中窥视的眼睛。
这一瞒,就是整整十八年。
终于等到了昨晚,让不可一世的桀,结结实实吃了个瘪。
也正因如此,平日里但凡有人试图打听或提起丘明谷绝墟的那段经历,即便秦无恙早已长大成人,实力今非昔比,他也始终选择闭口不谈,将其列为绝对的禁忌。
也只在年少尚未完全学会隐藏情绪时,曾将这份沉重的秘密,透露给最为信任的曹错和靳安然知道。
事实上,秦无恙后来也曾后悔过,他觉得或许连这两个最亲近的人都不告诉,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瞒,就应该瞒个彻底。
终究是年少,心防还不够坚固,嘴巴也不够严实。
秦无恙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景象,幽幽感慨道:
“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门后面的事,曹错他没有死,也许在……他活得比我们这里更加精彩,我们,还有我们必须要做的事。”
他收回目光,看向靳安然,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昨晚……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没有到来。”
靳安然眼中掠过一丝担忧:
“后面那个桀……会不会还继续找你麻烦?有了这次,悟空的身份……还瞒得住吗?”
秦无恙眉头微皱,沉吟片刻,道:
“它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我,可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由它为所欲为。至于悟空……
“估计昨晚在场的一些人能猜到几分,但能有这份洞察力并且能猜到的,应该不会乱说。”
就在这时,一个二人都熟悉的嗓音,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
“猜到什么?”
秦无恙和靳安然闻声,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身穿笔挺西装,但眉宇间带着明显疲态的张元正,漫步从门口走入,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
靳安然连忙从角落拉过一张椅子,用衣袖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
“张秘书长,怎么这么早过来?吃早饭了吗?一起吃点?”
张元正也不客气,径直落座,抬眼看向靳安然,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调侃笑意:
“叫什么秘书长,无恙叫我什么,你就跟着叫什么。”
靳安然脸上微红,含羞带怯地瞥了秦无恙一眼,乖乖坐回了他身边的位子。
秦无恙接过话头,直接问道:
“昨晚的事……没闹大吧?”
张元正伸手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毫不客气地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道:
“你还好意思问!逼都给你装完了,弄得你舅舅我善后累死累活,还好总院反应快,手段也够硬,总算是把消息压下来了……
“目前你从朱惠路绝墟里出来的事,只有昨晚那几个目击者和守真院几位核心高层知道。”
听到消息被严格控制在小范围,秦无恙徐徐点头。
无疑,这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舆论风波。
张元正端起桌上的豆浆,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将嘴里的包子送下去,又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全程,他都用那双带着审视和探究意味的眼睛,盯着秦无恙。
那目光耐人寻味,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好一会儿,张元正才意味深长地开口,每个字都拖长了音调:
“瞒得真够深的啊……连我这个亲舅舅都给骗了过去。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曹错那小子,当初为什么宁愿背上被绝墟诅咒的风险,也要豁出命去帮你……”
他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那只小猴子人呢?躲哪儿去了?”
秦无恙神色不变,淡淡回道:
“曹错的事……他心里还是觉得难受,堵得慌,不想跟人说话,自己静静。”
张元正了然地点点头,摆了摆手:
“那就算了,让他自己待会儿吧,我这么早过来,主要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过两天你要开的那场记者发布会。”
他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在那扇门后面,到底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今天必须得先跟我透个底,我心里得有数,上面……也需要一个初步的交待。”
秦无恙闻言,微微低下头,作思索状,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少顷,他抬起头,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沉静而深邃。
靳安然见状,立刻会意地起身,动作轻快地将书房的门窗都仔细检查并关好,确保隔音,然后才安静地坐回原位,屏息凝神。
秦无恙深吸一口气,将声音压得更低,缓缓开口,一开口,便是王炸:
“它们要进攻衍星。”
饶是张元正身居高位,阅历丰富,早已做好了听到各种惊人消息的心理准备,此刻心头仍是猛地一沉。
秦无恙继续诉说,语气沉重:
“我在门后……看到了地球,它已经被魔族完全占据,衍星……估计就是它们下一个目标。”
张元正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地追问:
“时间……能确定吗?”
秦无恙缓缓摇了摇头,“具体的时间节点无法确定,但不会太久了,短则几个月,长则三五年,可以确定的是,它们打衍星的主意……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张元正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脊背绷紧,肃声追问:
“何以见得?”
秦无恙微微拧眉,似乎在组织语言,语气郑重而清晰:
“我认为……袖手人这个组织,他们的终极目的跟魔族的入侵计划,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重合。
“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像阴魂不散的影子一样盯着我,围绕我布局,绝不仅仅是因为我个人。十八年前,魔族之主桀……”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无恙将那段被尘封了十八年、血腥而残酷的丘明谷往事,第一次如此完整地向张元正和盘托出。
张元正静静听着,过程中他脸上的肌肉不时因震惊而微微抽动,连连咋舌,眸中浮现出强烈的愕然和难以置信。
紧随其后便是无法掩饰的满眼心疼与怜惜。
而作为这一切惨剧亲历者的秦无恙,此刻已经释怀了不少,语气并未有太大波澜。
只有在提及某些关键细节时,他的眼神才会掠过一丝寒意。
秦无恙眼神锐利如刀,总结道:
“……结合昨晚我跟它在绝墟里的交谈,我的推测是……它将我当成了一个特殊的『培养皿』。
“我分裂出的每一个人格,所拥有的能力对应的都是某个领域、某种特质的顶尖体现。”
说到这,秦无恙刻意停了一会,才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
“它费尽心机,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就是想让我成长起来!
“将我,将我每一个人格的能力,都培育成它未来用来进攻衍星,甚至可能用于征服其它星球的……武器或者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