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天将降大任于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秦无恙心志苦过,筋骨劳过,体肤饿过……
可殊心楼后院的鸽子又谁惹谁了呢?
谁为这些象征和平却无辜惨死的小动物发声?
这又是一次对秦无恙要闯『不二法门』的严重警告。
今天死的是鸽子,下一次死的……又会是谁?
秦无恙!
你好好掂量掂量!
然而这样就能吓到秦无恙吗?
就不去闯了吗?
曹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秦无恙沉声吩咐道:
“小樱,你去调取旁边街道和楼里的监控录像,仔细查找休假这一天里有哪些可疑人员在附近出没。”
“是!”
柳寒樱走后,冯漾蹲下身检查了几只白鸽的尸体,皱眉道:
“好像都是被衍力震死的,没有下毒,他们就那么不想老大去闯门?”
秦无恙望着后院一地的鸽子尸体,眸底深处燃起的怒火更加炽盛,他冷冷道:
“奈何不了我,就只会使旁门左道来恶心我……把鸽棚拆了,鸽子尸体送去火化。”
“好的老大。”
…………
一小时后,殊心楼二楼。
秦无恙站在窗边,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叽叽喳喳声,也看不到那些蹦跶的白色身影,眉心缓缓拧紧。
监控录像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鸽子在一瞬间好似遭到巨大莫名攻击,死伤惨重。
说明下手之人并非对殊心楼周围环境很熟悉,而是有着高明的身形隐匿本事,境界不低于归一。
滴滴滴!
来电铃声响起,秦无恙掏出手机摁下接通键。
“喂。”
“怎么了?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听筒中传出张元正一如既往沉稳的声音。
秦无恙沉默少顷。
“我鸽子死了。”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小会才继续开口:
“都死了?”
“有十几只飞走了,监控录像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突然的无形巨力从外界震碎内脏而死。”秦无恙的语气带着森然寒意,“那两个人审得怎么样了?”
张元正肃声道:
“就两个亡命徒,进去蹲了好几次的渣滓,地下都看不上的那种。
“两天前回到家发现桌上多了包白色小粉末,接着就收到一个莫名电话,给他们打了两千万,让他们抓走冯漾奶奶再去威胁他给你下药,事成之后再给三千万。”
他咋了咋舌,摇头道:
“为了你让你睡七天错过定好的闯门时间,就舍得花五千万,真是财大气粗……早说我直接帮你改期,咱俩一人一半分了多好,干嘛费那劲折腾冯漾奶奶她老人家。”
秦无恙没心情开玩笑,冷声道:
“银行账号和电话查了吗?”
“查了,Ip来自奥雷西亚,应该是他们。”
“肯定是他们。”秦无恙断然道,“玄阙基地没了,他们要想短时间再找落脚点只能去找奥雷西亚,原本计划也受了影响,我再闯门的话,他们一定会乱,乱……就是我们的机会。”
张元正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秦无恙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大后天就要去闯门,现在没时间,你重点去帮我查查这个弄死我鸽子的人,是一个善用身法隐匿身形的方外人,境界在归一以上,可以……让聂院去查。”
闻言,张元正先是怔了片刻,随后淡淡一笑。
“他都想从地下脱身了,还去麻烦人家?”
秦无恙平静道:
“只要他一天没退休,就一天摘不干净,周侑那么有本事的人,放着不用纯属浪费天赋,查到之后……等我闯门回来再好好跟他们算这笔账!”
“行,我知道了。”张元正点头应道,“我等下去跟他说,毕竟也算是公务,有消息再通知你,就这样,挂了。”
挂断电话,秦无恙站在窗边,眺望远方靖台市景观的身姿更加挺拔,眸中的目光也更加坚定。
威胁一个反骨仔?
你越不让我闯,我就越要去闯!
………………
公告发出的第六日早晨,正月十四。
离秦无恙定下的闯门时间正月十六只剩两天。
靖台市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寒意中。
中心区菜市场附近早已人声鼎沸,早起的市民们穿梭其间,为明天的元宵节采购。
就在这时,一个踉跄的身影引起了骚动。
那是一名男子,衣衫褴褛,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凝固的血迹将原本颜色的衣物染得深一块浅一块。
他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眼神涣散,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栽倒在地。
周围的人群惊疑不定地避开,指指点点,有人露出怜悯,有人则是纯粹的恐惧。
男子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向一位刚买完菜、正准备离开的中年妇女。
她一把抓住中年妇女的胳膊,勉强稳住身形。
“啊!”
妇女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菜篮差点掉在地上。
“我……我是……”
男子气若游丝,颤抖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皮质证件夹,上面沾染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他艰难地打开,露出里面一枚印着八星波纹旗的徽章和证件。
“靖台市守真局……方外人许云骞……征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每个字都耗尽了极大的力气。
妇女被眼前这骇人的景象吓傻了,看着对方那虽然污秽却隐约透着不凡气度的证件,又瞥见许云骞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最后还是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了过去。
许云骞接过手机,冰凉的手指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通讯工具。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无视周围越聚越多、议论纷纷的人群。
凭着强大的意志力,许云骞用沾血的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那个刻在脑海深处的号码。
每按一下,他的呼吸就急促一分,额头上渗出更多虚汗。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许云骞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对着话筒气若游丝道:
“无恙……你妈妈……被……被劫走了……中心菜市场……门口……”
话音刚落,他握手机的手臂猛地一沉,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许云骞脑袋一歪,整个人彻底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一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