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黄妍是那种典型的小太妹,对地下这种地方有着天然憧憬,连『响尾』这种货色也不挑。
最后才会着了施琅的道,被修改记忆,试图去勾引王无恙。
然而这些画面并不是秦无恙想看到的,『响尾』和黄妍二人去外面聊了些什么,经历过什么,有没有交易,这些才是重点。
秦无恙将资料还了回去,正色道: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是他们跟袖手人之间的联系。”
地下方外圈的本事和能量,秦无恙从来没有低估过。
每一个混地下的人,尤其是生面孔,只要来过,秦无恙相信只要地下的人想查他们的踪迹,一定都能查到。
周侑接过那一沓纸,塞进了身后的碎纸机里,满不在乎道:
“这个……是另外的价钱,光凭秦先生的面子……恕我直言,还拿不到这等价值的消息。”
秦无恙直截了当地道:
“那要什么价才能拿?但说无妨。”
周侑用手拨了拨额间的卷发,慢条斯理地开口:
“别着急嘛,秦先生,你虽然是在地上混的人,但在我们地下名气同样不小。
“我们这呢……的确有着许多地上没有的情报网,但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有许多秘密在我们的悬赏榜上挂了多年,都没有人来提供或者解答,其中就包括……”
她顿了顿,端起茶水抿了一小口才继续道:
“秦先生你七岁那年在绝墟里经历了什么,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到这话,秦无恙眸光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这是在他心里比红色噩梦更加重要的秘密,除他自己之外再无第二人知道。
真是狮子大开口呀……
秦无恙嘴边噙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也端起茶杯浅饮。
“老板娘,有些事知道了是一种资源,有些事知道了……是一种灾难,我没把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任何人知道,就是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道:
“但是……袖手人的事情必须要查清楚,你换个可以商量的价码,我们再慢慢聊,如何?”
闻言,周侑耸了耸肩,笑容温婉,还给秦无恙添了添茶,显得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行,我也不强人所难,既然秦先生对这件事讳莫如深,那我们就聊点别的。”
她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加松弛,语气不紧不慢:
“刚才你能知道枫哥的来历和个人信息,是因为你记忆力好,对守真院许多人的事迹都能烙印在脑海里。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枫哥不是地下方外圈的老板,只是一个打工人的?”
秦无恙几乎没有怎么思索便回答了出来。
“第一点,时间。
“地下方外圈存在多年,而枫哥是七年前才内退,他明明可以去接任烈域分部的部长却选择来了这里,那就说明他不是从那时候才开始接触地下,而是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第二点,身份。
“地下方外圈这种鱼龙混杂之所,背后真正掌控之人,背景要么要干干净净,像一张白纸,要么……就是跟天一样高。
“枫哥的真正身份虽然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总会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并不适合全盘接手,只适合镇场,相比之下,你才更加符合这个位子的条件。”
周侑听着秦无恙的分析,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轻笑道:
“真聪明,很久没跟这么有意思的帅哥聊天,那……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秦无恙摇了摇头,“不好奇。”
随后,他双眸骤然变得犀利起来,极具穿透力直直瞪着周侑,唇边却又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打工人,我好奇的是……你背后真正的老板,到底是谁?”
!!
见面以来,周侑第一次眼眸中出现波动,但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平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无恙站起身来,俯视周侑,嗓音低沉。
“就是字面意思,我没有见到……我想见到的人。”
这已经是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直白些说就是:
我认为你还不够格做地下方外圈真正的老板。
秦无恙望着周侑略感茫然又透着些吃惊的眼神,自顾自说道:
“你和枫哥会一先一后在这跟我周旋试探,多半……也是受了你背后之人的指示。
“是他让枫哥带我下来,又让枫哥带我来你这里,所以别再跟我谈什么条件或者交易,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周侑秀眉微扬,良久后才平复,苦涩一笑,站起身来。
“还没见过你这么妖孽的年轻人,跟我过来吧……”
广义会所从电梯里看,地下一共四层。
负一楼是休闲娱乐交流区,负二楼是常规交易区,负三楼是重点交易区,也是监控中心。
那……负四楼是什么?
这个坐电梯无法直达的地方,藏着什么秘密?
周侑没有离开房间,而是走去了角落,站在原地不动。
接着她腕表摁了几个按钮,只听见咔的一声,脚下地砖竟和旁边脱离生成一条条缝隙,往下缓缓降去。
秦无恙跟上,二人一起降落到了一个空旷明亮的场所。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房门和普通家用的木门一般无二,没有任何高规格的防护设备。
周侑浅笑道:
“我二十多岁成为地下方外圈的『老板娘』,你是第二个我亲自带来这里的人。”
秦无恙看向周侑,没有说话,用眼神传达询问。
周侑顺着说出了后面的答案:
“第一个是裴惊鹊。”
秦无恙眸色微变。
这个他确实没想到。
那位本领通天的大衍境,竟然也来过地下,还到达过最核心机密的场所?
周侑没有去敲门,只是侧身示意秦无恙一人过去,她便坐升降台又回到了负三楼。
秦无恙朝那扇普通的房门迈步,离门还有一两米远,门自动打开一道缝隙。
他顺势推开进入,顿时愣在当场。
屋内陈设简单到了极点,四面刷满白漆,天花板透明,能清晰看到负三楼周侑监控室的一切场景。
屋中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台显示器和一个电话。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名男子。
他单手搭在桌面,大拇指戴着一个琥珀色的玉扳指,淡淡笑道:
“猜到是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