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顿时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激进的鹰派：
左天佑、管逸仙、司徒琬英。
主张立刻抓捕，以快打快，犁庭扫穴。
保守的鸽派：
张元正、程隐舟、丁云舒。
主张严密监控，待证据确凿再动手。
而庄宏更多是在倾听，念空大师闭目捻珠，向清道长手抚长须，三人依旧保持着沉默。
会议室内火药味十足，争论声越来越高，两派观点互不相让。
第一项议题，只是关停几个国内公司的海外交易权限，这是小事，且和国外无关，大家都能听从聂珣的建议。
而这第二项议题牵涉太广，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不管是从自身职责还是从个人性格角度，分歧都难以调和。
聂珣静静看着这熟悉的画面，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他猛地起身，右手重重拍在光滑的会议桌上！
砰！
一声巨响，坚硬的天璇钨合金桌面竟被拍得微微一震！
那枚古朴的玉扳指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都住口！”
聂珣的大喊压下所有争论，他横眉怒目，院长威严尽显，徐徐扫过众人。
“既然意见无法统一，那就按老规矩，投票表决！
“赞成先对盖里及康禾集团所有涉事人员实施限制出境，严密监控，待找到确凿证据后再实施抓捕的请举手！”
唰！唰！唰！
张元正、程隐舟、丁云舒几乎同时举起了手，目光坚定。
聂珣面无表情，继续道：
“赞成立即对盖里及康禾集团所有涉事人员实施无差别抓捕，进行突击审讯，深挖线索的请举手！”
唰！唰！唰！
左天佑、管逸仙、司徒琬英也毫不犹豫地举起手，眼神中带着急切与决然。
聂珣的目光扫向剩下的三人。
庄宏眉头紧锁，看着自己吊着的左臂，又看看争论的双方，最终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举手。
他的身份特殊，此案又牵扯极广的普通人层面，他选择暂不表态。
念空大师依旧闭目捻珠，低诵了一声佛号，枯瘦的手掌平静地放在膝上。
向清道长手捋长须，眼神平静，最终也只是将手搭在桌面，没有下一步动作。
聂珣心中长叹一口气，眉头紧锁。
两个建议，庄宏、念空大师和向清道长都没举手，也就代表弃权。
三票赞成、三票反对、三票弃权。
又是熟悉的剧本。
这该死的三派分立到底还要搞到什么时候！
就当聂珣有些压不住怒意准备大发雷霆，斥责众人之际……
滋——
玻璃破碎声响起，悟空的红圆头从虚空中探出，一只手高高举起，一本正经道：
“俺也要投票。”
悟空的红脑袋刚探出虚空，十道锐利如刀的目光便齐刷刷钉在他脸上。
左天佑身影一闪，消失在座位上，接着老鹰拎小鸡般揪住悟空衣领将他从虚空裂缝里扯了出来，蒲扇大手啪啪拍着那颗红毛脑袋：
“小王八蛋！反了你了！总院高层会议你也敢钻？信不信老子封了你的衍力关你一个月禁闭！”
悟空抱着脑袋龇牙咧嘴，连连叫冤：
“不是啊！师父你听俺说，是小帅让俺来的，他知道你们肯定会开会讨论这事，让俺来说一下他的看法！”
“无恙？”左天佑手一顿，虎目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他怎么说？”
这次尸魔案件，李忘机和秦无恙是主要负责人，同时也是全程参与者，还是袖手人针对的目标之一。
加上秦无恙在这些高层心目中是公认的脑子好使，有远超同龄人的眼界和智谋。
他的看法，确实有比较大的参考价值。
悟空揉着发红的额头，清了清嗓子，模仿秦无恙那波澜不惊的腔调道：
“小帅说……他建议不要封锁消息，就公布出去让民众知道，让媒体报道，把事情弄大点。
“反正袖手人这六年肯定做了大量准备，神州必乱，总院压不住的，只会越压越乱，越让普通人猜忌。”
他停了一下，眼神扫过表情各异的高层们，继续说道：
“不如就公开，这样民众还能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欢迎民众一切举证，也能显得总院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不怕事，这叫以正破邪！”
丁云舒眉头立刻蹙起：
“那这样不是打草惊蛇？康禾集团的人我们能限制他们出境，他们背后那些上层人士的大客户溜出国门怎么办？”
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小帅说他们跑了就跑了，这种人反正都是心术不正的坏胚，跑去奥国或者其他国家，就随他们去，正好还帮国内提提纯。
“他们觉得国外的月亮比较圆，那就让他们去舔奥国人的冷屁股。
“奥国人也不是傻子，这种丧家之犬过去，在那边的日子不会有想象中潇洒，说不定被当成夜壶用，只要别让他们夹带国家机密跑路就行！”
听到这番言论，丁云舒觉得颇有道理，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悟空挺直腰板，声音拔高几分：
“小帅的建议是，如果把这个案子公布出去，那么一切就要做得滴水不漏，把案子办成铁案，处理得漂漂亮亮，让老百姓挑不出毛病，拍手称快！
“所以不能立即抓捕，要按规矩一步步来，先调查取证，多听取底层普通人的意见，小帅还特地说，让俺们不要忽视群众的力量。
“这样将案子办好，让那些坏蛋得到应有的惩治，就能大快人心，不仅能提高总院的威信，也能平息民愤，奥国那边也会理亏乖乖闭嘴。
“到时候咱们再腾出手，专心收拾袖手人这条大鱼！”
说完，办公室里好几位高层都不自觉缓缓点头。
总想着什么事情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通过封锁消息压下来。
最终压着压着总有一天会爆掉。
堵不如疏，敞开来让民众了解真相，确实不失为一个良策。
反正都是要乱的，这时候还想着维持如今虚假又脆弱的“稳定”只是在欺骗自己。
一直沉默的庄宏猝然一拍大腿，连吊着的左臂都晃了晃：
“无恙这个提议好！我赞成他的看法，在我们督导组去靖台视察的时候他就跟我反映过，建议我们多听听底层方外人和普通人的声音。
“袖手人这条大鱼要钓，但是池子里的水草和杂质也要清理，大环境清澈了，任袖手人怎么兴风作浪我们都能更好地应对。
“群众也有知情权，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怎么处理的。
“只要大家各行其效，在其位谋其职，没必要封锁消息，袖手人不是一般的邪恶组织，他们能隐藏这么深，肯定还会继续作乱。
“有乱，我们就去平，只要问心无愧，让民众知道有何不可？我们泱泱华夏，偌大的守真院，难道还经不起这样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