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除魔二字，再看到钟小姐手里的黑色金属棒，骆文耀眼底深处有一丝慌张转瞬即逝。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
骆文耀干笑道：“钟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一位方外人？方外人开直播很敏感，我们公司签不了。”
钟小姐，自然便是钟沁。
她冷冷一笑。
“别装了，骆文耀，你就是杀害『小易安』的凶手！”
骆文耀双眉皱起，带着怒意喝道：
“钟小姐！你别在这胡说八道！就算你是方外人也不能这样血口喷人，我要去淮域分部告你！”
钟沁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将包丢到脚边，叠鉴则插进自己口袋，一双手掌浮现出淡淡的白色衍力，厉声喝道：
“还不死心！你的诡计已经都被看穿了！”
骆文耀双手重重拍在办公桌上，猛地站起。
“你闭嘴！再这样我就叫保……”
砰——！
办公室的门轰然破碎，柳寒樱持枪冲了进来，枪口直指骆文耀，肩带上的执法记录仪已然打开。
“你才闭嘴！这时候了还嘴硬！”
秦无恙跟在柳寒樱身后慢步走进办公室，盯着骆文耀，神情漠然。
骆文耀这才发现外面已看不到一个人影，整栋大楼好像都静悄悄的。
秦无恙缓缓道：
“杀人嫁祸，瞒天过海，你的心理素质确实可以，查到你公司来，还和我们面对面交流都没有一丝慌乱，三级？还是四级？”
骆文耀眉头紧锁，怒喝道：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如果你们执意要冤枉我，我一定会把你们告到坐牢！”
秦无恙一脸淡漠，轻声道：
“七天前，董丽托『小易安』的关系来天宇传媒面试，想要当一名跳舞变装主播。
“负责主播面试的李总正在出差，和今天一样正好不在公司，便由你这个cEo代劳。
“那时候你就有了要杀害『小易安』的计划，所以拒绝了董丽，但留下了她的详细资料，获得地址。
“之后，你刻意从网上造谣，买水军抹黑『小易安』，诬陷她人设作假，让她深陷舆论暴力中心。
“三天前晚上十点，你早早便带着孩子们入睡，实则体内魔族悄然从床下溜走，附上董丽身体，就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再借董丽之手将『小易安』杀害在出租屋里，伪装成受不了网络暴力以死证清白的假象。
“接着又操控董丽去到北郊十公里外的一处湖边，从董丽身体脱离，将她杀害，毁尸灭迹。
“最后魔族在夜色掩护之下回到家中熟睡的你身上，神不知鬼不觉。
“这一招是挺聪明，我们一开始以香水为突破口就陷入了凶手是个女性的误区。
“可只要犯了案，就一定会有痕迹留下，你没必要再惺惺作态。”
骆文耀目光如电盯着秦无恙，质问道：
“简直一派胡言！『小易安』是我们公司的当红主播！摇钱树！我捧她还来不及，凭什么杀她！”
这是一个直到揪出真凶秦无恙才想明白的问题。
当他将答案告诉柳寒樱和钟沁时，二人只感觉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秦无恙眸中渗出一股寒意，冷冷说了两个字：
“流量。”
骆文耀身躯微震，脸上表情定格了一瞬。
秦无恙面如寒霜道：
“马董在创建天宇传媒之初，走的是质量硬核路线，签约的主播在各自领域有高超造诣，界内一片好评。
“随着马董年事渐高，在他把公司经营决策权交到你手上之后，天宇传媒的流量和热度每况愈下。
“你为了能够博取更多的流量，大量开辟新赛道，招聘新主播，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
“可流量和经营情况只能勉强维持在马董掌权时的水准，口碑却一跌再跌。
“也就是在这时候，你发现了『小易安』这个有潜力的新主播，一手将她培养成公司顶流。
“这确实给公司带来了很大起色，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人的欲望是无底洞，深知流量密码的你，很清楚如今自媒体的底层逻辑。
“新、奇、怪、特这些常规赛道已无法满足你的野心。
“人心就是如此奇怪，喜欢看草根逆袭成神，但……也喜欢看神在一夜之间被拉下神坛。
“一位来自乡村的贫困少女，摇身一变成为自学成才的才女，顶流主播『小易安』。
“『小易安』人设崩塌，一切都是作假，人造才女，欺骗网友。
“『小易安』受不了网络暴力，以死证名，掀起舆论浪潮。
“如果我们今天没把你揪出来，之后你肯定会在网上卖惨、卖可怜、赚取同情，拿出你早就准备好的那套忽悠大众的说辞。
“发布公告展示『小易安』确实有文采，只是被舆论所逼才走上绝路，希望网友能口下留情。
“这一连四手运营下来，天宇传媒口碑和热度双丰收，流量拉到历史新高。
“而你只需要付出『小易安』的生命，在你眼里，她从来就只是一个商品。
“为了流量如此不择手段，欲壑难填，你必然是个妄魔，也是此案的真凶。”
随着秦无恙的诉说，骆文耀面色愈发阴沉，双手十指紧紧抓着桌沿。
“这都是你的凭空臆想……你有什么证据……”
柳寒樱冷哼一声，一手持枪一手拿出手机。
“就知道你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是案发当晚你家卧室的监控录像！
“妄魔是黑色拟态，能借助床板和地面缝隙离开卧室，加上又是夜晚，难以被发现。
“但要把画面曝光拉到最大，能清楚看到床缝和地下有东西冲入你体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望着视频里画面，骆文耀无言以对，脸色铁青，咬牙道：
“你们……你们既然都查到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闻言，秦无恙往前迈了一步，双眸骤凝，义正辞严道：
“因为……我想当面问你一件事，『小易安』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手将袁盼盼挖掘并培养起来的骆文耀最清楚。
至于事后他准备忽悠大众的那套说辞和所谓证明『小易安』有才华的证据，也都可以造假。
骆文耀听到秦无恙问出这句话，嘴角渐渐上扬，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顿息，骆文耀眼神瞬间阴狠如狼。
“真相？谁在乎真相？真相只不过是聪明人的橡皮泥！流量才是新时代的永动机！”
话音刚落，骆文耀猛地瞟向一边，瞳孔中骤然闪过一抹诡异黑色！
柳寒樱和钟沁皆不明所以，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钟沁脚边小方包里的那张名片猝然爆开，夹杂黑色气息的冲击波将钟沁彻底吞噬！
离得稍远的柳寒樱则运起衍力护体，被爆炸震飞，重重撞在墙壁上，砸出一个凹坑。
“小沁——！”
落地之后，柳寒樱惊慌大喊。
烟尘散去，办公室里已一片狼藉，偌大的落地窗和墙面完全崩毁，玻璃渣和木屑碎了一地。
钟沁方才只感受到一股猝不及防的猛烈波动马上就要将自己淹没，刚准备催动衍力。
却突然有一个人影闪身而至，挡在了自己身前。
猛烈波动平息，钟沁确认自己没有受伤，缓缓睁开双眼，转身看向背后。
钟沁内心的第一直觉，刚才那个保护自己的人应该是秦无恙。
现在从背影上看，也确实是秦无恙。
他正张开双臂，浑身散发凝实的衍力光芒，把爆炸波动全挡了下来。
可秦无恙回过头来钟沁才发现，脸还是那张脸，气质却完全不同。
嘴角的笑怎么有点……贱？
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猥琐的双眼。
他姓王，隔壁老王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