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如同被撕裂的伤疤,稳定在一个令人心悸的尺寸。从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名为“千目之影”的存在,终于将它的主体部分,挤入了这片宇宙。
它的形态超出了常理的理解——像是一座由无数蠕动、开合的眼球堆砌而成的肉山,眼球之间填充着粘稠的、仿佛液态阴影的触须。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使得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线在其周围扭曲、黯淡。
最可怕的是它散发出的无形领域。一种名为 “存在抹除” 的法则力量,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几名位于领域边缘的星盟战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他们的身体、能量、乃至在他人记忆中的印象,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后退!全部后退!远离那片区域!” 太初龙灵咆哮着,龙尾一卷,将一批来不及后撤的部队扫出领域范围,心有余悸。
萧夜玄试探性地挥出一道龙皇拳影。足以轰碎星辰的金色拳芒,在进入那片领域后,竟也如同冰雪消融,威力十不存一,落在“千目之影”的本体上,只激起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极差!这领域在否定攻击的‘存在’!” 萧夜玄脸色凝重。
与此同时,那无数只眼球同时转动,混乱、疯狂的精神污染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所有人的识海。即便是瑶光仙子等人结成的清心阵法,也摇摇欲坠,不少修为稍弱的修士已抱头惨嚎,有失控的迹象。
“它的目标是锦书!” 萧夜玄敏锐地察觉到,绝大部分眼球的视线,以及那恐怖的精神压迫,都集中在了苏锦书身上。那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响起:“种子……清除……”
“想动她,先问过我!” 萧夜玄龙眸燃起金色火焰,不朽龙神之躯爆发出璀璨神辉。他将自身【不朽】的位格特性催发到极致,那是一种超越了普通“存在”概念的、近乎法则本身的力量。
“我为不朽,万法不侵,万劫不灭!你的领域,奈我何!”
他长啸一声,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流光,竟强行冲破了“存在抹除”领域的阻碍,直接杀到了“千目之影”的本体之前!龙爪撕裂虚空,带着最纯粹的暴力,狠狠抓向那堆砌的眼球!
“噗嗤!”
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色液体飞溅。萧夜玄的龙爪确实撕碎了几只眼球,但更多的眼球立刻聚焦于他,密集的精神冲击和阴影触须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同时,他感觉到自己“不朽”的位格正在被那领域持续地、缓慢地“否定”,消耗巨大。
“这怪物……它不是生物!它是混乱法则本身!” 萧夜玄在激烈的近身搏杀中,感受到了对方那毫无生命波动的、纯粹由扭曲法则构成的内核。
另一边,苏锦书全力运转【混沌创界】,混沌之气在她周身化作一片独立的、不断生灭的微缩宇宙景象,勉强抵挡着“存在抹除”领域的侵蚀。混沌包容万物,也能一定程度上“包容”这种否定性的法则,但同样极其消耗心力。
“小心!” 苏锦书突然惊呼。
一道格外粗壮的阴影触须,趁着萧夜玄被大量眼球牵制的空隙,如同毒鞭般抽向正在结阵抵御精神冲击的瑶光仙子等人!若是抽实,阵法必破,后果不堪设想!
苏锦书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混沌星云化作盾牌,硬生生挡在了那道攻击之前。
“轰!”
精神与能量的双重冲击狠狠撞在混沌盾牌上。苏锦书虽然挡下了物理攻击,但那附带的、凝练到极致的精神污染却穿透了她的防御,狠狠冲击在她的神识之上!
“唔!” 苏锦书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形摇晃着从半空跌落。她的混沌神识虽强,但正面承受这种针对性的精神猛击,也受了不轻的创伤。
“锦书!”
看到苏锦书受伤坠落,萧夜玄只觉得一股无法抑制的暴怒与心痛瞬间冲垮了理智。金色的龙眸瞬间化为赤金之色,体内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破!
“吼——!!!”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充满毁灭气息的龙吟响彻星空!萧夜玄的不朽龙神之躯再次膨胀,龙鳞之上浮现出古老而神秘的赤金纹路,周身燃烧起实质般的金色火焰!那是龙皇血脉在极致情绪下的深度觉醒!
“你!该!死!”
他不再闪避,任由那些眼球的精神冲击和触须攻击落在身上,赤金的龙鳞崩裂,鲜血淋漓,但他不管不顾,龙爪、龙尾、乃至龙息,都带着最纯粹的毁灭意志,疯狂地轰击在“千目之影”的本体上!
轰轰轰!
一时间,竟打得那庞大的怪物节节败退,无数眼球爆裂,触须断裂!
而被太初龙灵接住的苏锦书,在神识受创的恍惚间,意识仿佛沉入了自己的【混沌创界】深处,与那被缓慢净化的“乾坤”神骸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她“看”到了“乾坤”创造万物时的生机勃勃,也“感受”到了“熵”吞噬一切时的死寂虚无。创造与毁灭,本就是一体两面。她的混沌,既然可以“创界”,为何不能……
一个全新的感悟如同闪电般划过她近乎停滞的识海!
由混沌而生,亦归混沌而灭。引动万物终末之轨迹,此为——归墟!
她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不再是生机盎然的混沌星云,而是一片深不见底、仿佛能埋葬一切的旋涡!
“萧夜玄!” 她强忍着神识的剧痛,传音道:“帮我牵制它!我找到对付它的方法了!”
萧夜玄闻言,毫不犹豫地爆发出更猛烈的攻击,死死缠住“千目之影”。
苏锦书双手艰难地抬起,指尖缭绕的不再是创造性的混沌之气,而是一种令人望之心悸的、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气流——【混沌归墟】之力!
她锁定那怪物核心区域能量最混乱的一点,将这股新生的力量,如同引导一条通往终点的河流,缓缓推送而出。
“归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灰蒙蒙的气流所过之处,混乱的法则开始自行崩溃、瓦解,仿佛走到了它们命定的尽头。“千目之影”那庞大的身躯,被气流触及的部分,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消散!它发出了惊恐的尖啸,试图抵抗,却发现自身的法则在被这股力量从根本上“终结”!
“就是现在!” 苏锦书厉声喝道。
萧夜玄心领神会,将所有力量凝聚于龙爪之上,赤金色的光芒撕裂虚空,沿着【混沌归墟】开辟出的、防御尽失的路径,狠狠地掏入了那无数眼球保护的核心深处!
“噗——!”
一声闷响,仿佛戳破了某个充满脓液的囊袋。一股极其精纯、但也极其邪恶的混乱本源被萧夜玄的龙爪抓碎!
“嗷——!!!”
“千目之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尖锐嘶嚎,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膨胀,构成它身体的眼球和触须开始大面积地崩溃、湮灭。
它输了,在这方宇宙,被两个新生的“神”联手重创了核心。
然而,就在它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它那残存的、无数只正在爆裂的眼球,同时转向苏锦书的方向,瞳孔中反射出最后一丝恶毒的光芒。
紧接着,所有的眼球猛地炸开!但爆炸的能量并未扩散,而是汇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特殊频率的黑暗信息流!
这道信息流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以超越光速不知多少倍的速度,猛地射入了那道正在缓缓收缩的空间裂缝深处!
萧夜玄和苏锦书同时感应到了那道信息流的内容——一个清晰的、包含了他们所在宇宙具体坐标的“道标”,以及一个被重点标记的、属于苏锦书【混沌创界】本源的、独特的“种子”气息特征!
“不好!它把我们的信息和坐标传回去了!” 苏锦书脸色剧变。
空间裂缝最终彻底闭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星空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战场。
他们赢得了这场遭遇战的胜利,成功击退了外域强敌。但,这场胜利的代价,似乎是向那片未知的、充满恶意的黑暗,彻底暴露了他们自己……
更多的“窥视者”乃至更强大的存在,是否会循着这道“道标”,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