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结界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吞噬气息。任何攻击落在上面,都如同石沉大海,反而使其光芒更盛。
“不能强攻,它在吸收我们的力量。”萧夜玄收剑,眉头紧锁。
苏锦书悬浮于结界前方,双眸已完全转化为玄奥的漩涡之色,左眼白金,右眼幽暗,眉心处,一道细微的、如同青铜竖眼般的纹路若隐若现——那是轮回镜碎片与轮盘融合后,“监察之眼”能力全力催动的象征。
她的视野穿透了结界表面那流动的血色与哀嚎的面孔,深入其能量本质的结构之中。无数复杂的、由幽冥邪能与血祭怨力构筑的符文链如同血管般交织、流动,形成一个完美的能量循环,将内外隔绝。
然而,在这看似完美的循环中,苏锦书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脉搏”。这脉搏的源头,来自结界内部,来自那正在挣扎降临的“圣尊”本身!
圣尊每一次试图从血池中挣脱,都会引动庞大的能量,这股能量在支撑它降临的同时,也如同潮汐般影响着整个结界。在它力量回收、准备下一次冲击的短暂间隙,结界的能量循环会出现一个极其细微的凝滞,所有能量流向会汇聚向结界正上方的一个无形节点,如同呼吸的换气点,那一瞬间,节点的防御会降至最低!
“找到了!”苏锦书眼中精光一闪,指向结界正上方那看似毫无异常的天空,“那里!在它下一次‘呼吸’的瞬间,节点会出现!只有一刹那的机会!”
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如何做?”萧夜玄没有任何质疑,直接问道。
“你我合力,内外交攻!”苏锦书语速极快,“我需要你凝聚最强一击,在我发出信号的瞬间,攻击那个节点!必须是极致凝聚、瞬间爆发的力量,不能给它吞噬转化的时间!”
“同时,我会以光暗轮盘之力,从外部侵蚀节点结构,白光干扰其吞噬特性,黑光破坏其能量稳定。里应外合,一举击破!”
计划极为冒险,对时机的把握要求苛刻到毫厘之间。若萧夜玄出手早了一瞬,攻击会被循环中的能量分散吞噬;若晚了一瞬,节点防御已恢复,前功尽弃。而苏锦书自身,也需要在那一瞬间,将力量精准地作用于节点,并承受可能存在的反噬。
两人对视,无需多言,绝对的信任在目光中交汇。
“好!”萧夜玄毫不犹豫,缓缓升空,手中长剑低吟,周身气势开始无限攀升、压缩,所有的真气、剑意、乃至精神意志,都凝聚于剑尖一点,剑身周围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这是他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过的终极剑招——“破军”,一往无前,有死无生!
苏锦书亦深吸一口气,身后光暗轮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白金与幽暗的光芒在她双掌间汇聚、压缩,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墨离率众结阵在外,准备应对结界破碎后可能涌出的冲击。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
苏锦书的“监察之眼”死死锁定着结界内部的能量流动,感知着那“圣尊”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与呼吸。
就是现在!
“攻!”苏锦书的神念如同尖针刺入萧夜玄脑海!
“破——军——!”
萧夜玄长啸震天,人与剑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极致凝练、仿佛能开天辟地的炽亮剑芒,如同逆行的流星,以超越视觉的速度,直刺结界正上方那刚刚浮现出细微涟漪的无形节点!
几乎在同一刹那!
苏锦书双掌猛地推出!左掌白金洪流,如同净世神光,冲刷在节点之上,那流动的血色瞬间变得迟滞,吞噬之力大减;右掌幽暗旋涡,如同归墟黑洞,疯狂撕扯、瓦解着节点的能量结构!
“咔嚓——!!!”
内外交攻,力量在节点处完美叠加、爆发!一声清晰无比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巨响传遍四野!
那坚固无比的黑暗结界,在节点处猛地向内凹陷,无数裂纹以节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结界表面!
“轰隆!!!”
结界,破了!一个直径数丈的大洞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内浓郁的血腥与邪恶气息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
“走!”
萧夜玄与苏锦书没有任何迟疑,化作一金一黑两道流光,瞬间穿过破洞,冲入了结界内部——噬魂渊!
眼前景象如同地狱!巨大的血池翻涌,那狰狞的圣尊头颅连接着如同山峦般的庞大身躯,已然挣脱出血池大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它似乎没料到结界会被如此迅速攻破,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巨大的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朝着两人抓来!
“轮回定影!”苏锦书眉心竖眼纹路光华大放,一道无形的、蕴含着时间与因果之力的波动笼罩住圣尊。它那恐怖的动作,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斩!”萧夜玄岂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身随剑走,之前“破军”的余势未消,剑光如天河倒卷,沿着苏锦书定住的轨迹,精准无比地掠过圣尊那布满鳞片与犄角的脖颈!
“嗷——!!!”
凄厉到无法形容的惨嚎声响彻整个噬魂渊!巨大的头颅与身躯分离,黑色的污血如同瀑布般从断颈处喷涌而出!那庞大的无头身躯剧烈抽搐着,向后轰然倒入血池,激起滔天血浪!
圣尊,被斩首了!
血池开始剧烈沸腾、蒸发,圣尊那庞大的身躯也在迅速崩溃、瓦解,化作精纯的幽冥邪能消散。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异变陡生!
那被斩落的巨大头颅,并未随之湮灭,反而在坠落过程中,发出了疯狂而怨毒的大笑:
“哈哈哈……愚蠢的蝼蚁!毁吾降临之躯……但吾之意志,亘古不灭!你这具融合了光暗本源、轮回印记的完美容器……归吾了!”
话音未落,巨大的头颅猛地炸裂开来,化作无数道黑红色的邪恶意念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无视了萧夜玄斩出的剑罡,也无视了苏锦书布下的光暗防御,其中最为粗壮的一道,如同毒蛇般,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接没入了苏锦书的眉心!
“锦书!”萧夜玄肝胆俱裂,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苏锦书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被纯粹的黑红色邪光占据!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抱住头颅,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她的识海之中,正在爆发一场远比之前魔胎反噬凶险万倍的争夺战!圣尊那积累了不知多少万年、充满了毁灭、吞噬、疯狂与绝对恶意的庞大意志,如同浩瀚的黑色海洋,正疯狂地冲击、侵蚀着她的灵魂核心,试图将她本身的意识彻底磨灭,占据这具“完美容器”!
“滚……出……去!”苏锦书凭借着轮回镜守护的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发出了不屈的呐喊。
外界的萧夜玄,通过共感链接,清晰地感受到了苏锦书灵魂正在遭受的恐怖冲击与痛苦,他的心也如同被亿万根针扎般剧痛!他能“看”到,那片属于苏锦书的意识之光,正在被无边的黑暗迅速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