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了皇帝的特许和内库资源的支持,苏锦书并未急于立刻对太子进行“治疗”。她深知,在面对赵乾和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庞大网络时,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
她以“研究药性”、“确保药效”为名,从内库中调集了大量清单上的珍稀药材,其中不乏一些对修行也大有裨益的灵植。这些资源,除了少量用于伪装性的“焕春散”炼制,大部分都被她秘密转移至绝对安全的琉璃庄秘坊储存起来,成为她未来应对危机的战略储备。
每次入宫“筹备药散”,她也总会与驻守东宫的凌霜有短暂的、不引人注目的交流。两人通过加密的神念传递着信息:太子(邪神)依旧安静,但那种内敛的恐怖感与日俱增;赵乾则频繁出入迎仙馆与承恩公府,行踪诡秘。
与此同时,苏锦书商业帝国的扩张步伐进一步加快。“流光锦”几乎风靡了整个上层社会,供不应求;“焕春散”虽然产量极低,但其惊人的美颜滋养效果通过少数流出品,已在上流女眷中传为神物,有价无市。巨大的财富和影响力如同滚雪球般积累。
然而,就在这看似高歌猛进的表象下,冰冷的暗流,已然触及了她的根基。
七日后,夜王府书房。
数封带着加急印记的密信几乎同时送到苏锦书手中。她一封封拆开,原本沉静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最终凝上了一层寒霜。
第一封来自江南:“东家,我们三支运送天蚕丝和云锦的船队,在途经‘黑水峡’时遭遇埋伏,对方手段狠辣,精通水战,货物尽数被劫,护船武师死伤十七人,领队的张掌柜……下落不明。”
第二封来自西南:“主家,通往南疆收购稀有染料的陆路商队,在‘瘴气林’外被一伙身份不明的山匪袭击,货物被焚,护卫全军覆没,负责接洽的苗裔向导……次日被发现死于家中,疑似中毒。”
第三封来自京城本地:“小姐,与我们合作多年的‘百草堂’、‘济世轩’突然毁约,声称他们库存的‘月华草’、‘星露花’等几种药材已被一位神秘买家全部预定,未来三年内都无法再向我们供货。其他几家药行,也纷纷抬价,涨幅惊人……”
坏消息接踵而至!
几条维系着她商业命脉的原料输入和产品销售渠道,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精准而致命的打击!货物损失尚在其次,关键是核心人员的折损和稳定货源的断绝!
陈掌柜站在下方,脸色苍白,声音发颤:“东家,这几处出事的地点,最近都有一家名为‘星辉商行’的势力在快速扩张,背景……似乎与星阁有关。而京城那几家药行,也隐约透露,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
苏锦书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眸中寒光闪烁。
星阁……赵乾……终于忍不住,从商业层面动手了吗?这不仅是打击她的财力,更是要断了她炼制“焕春散”的原材料,让她无法继续“救治”太子,从而失去皇帝的信任和庇护!
“慌什么。”苏锦书的声音平静无波,瞬间稳住了书房内慌乱的气氛。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庭院中在风中摇曳却坚韧不屈的翠竹,缓缓道:“传令下去,明日起,我亲自去拜访京中几位与我们有旧交的皇商,以及……‘四海商会’的那位阎会长。”
陈掌柜一惊:“四海商会?东家,那可是背景复杂,与江湖势力牵扯甚深……”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苏锦书打断他,“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苏锦书为了保住家业,正在不惜一切代价,四处求援,甚至……病急乱投医。”
这是明线上的“示弱”与“挣扎”。
暗地里,一套名为“金蝉”的应急计划被迅速启动。
当天夜里,数名经过严格伪装、身份干净如同白纸的“落魄佣兵”,拿着墨离精心准备的荐书,成功加入了“星辉商行”新招募的、前往西北押运一批重要矿产的护卫队中。
同时,一份通过萧夜玄军方渠道获取的加密公文,也摆在了苏锦书的案头。公文显示,近期在出事的“黑水峡”、“瘴气林”等几个关键商路枢纽附近,均有不明身份的、小股但极其精悍的“边军退役人员”异常活动的痕迹,其调动似乎与当地某些官员的密令有关。
官、商、乃至可能涉及的军方势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针对她缓缓收紧。但网绳的脉络,也在她冷静的剖析下,逐渐清晰。
就在苏锦书暗中布下的棋子开始落位,证据链逐渐拼接之时,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狠狠砸了下来!
她派往江南,意图利用错综复杂的水网,秘密开辟一条新的、绕过陆路封锁的漕运航线的首席心腹掌柜——跟随她多年、能力出众且忠心耿耿的钱掌柜,连同他带领的十二名核心伙计和整船价值连城的、准备用于打开新市场的“流光锦”样品,在横渡澜江最险要的“鬼见愁”流域时,遭遇罕见的“龙翻身”(巨大漩涡),整艘大型货船连同船上所有人,瞬间被吞噬,至今连一片木板都未曾找到!
消息传回,苏锦书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钱掌柜……那个总是笑眯眯地、为她打理生意井井有条的长者……
这绝不可能是意外!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名负责监视迎仙馆的暗卫冒死传回密报:在钱掌柜船队出事的大致时间段,曾有人远远看见,赵乾麾下那名形影不离的、面容阴鸷的亲随弟子,在“鬼见愁”上游的某处悬崖上,短暂出现过!
商业打压,资源封锁,现在……是直接的血腥屠杀!
这不是竞争,这是宣战!
苏锦书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冰冷的、蕴含着滔天怒焰的杀意。
赵乾……星阁……
这笔血债,她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