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炼心阵的光芒缓缓散去,苏锦书独立于混沌之中,虽面色苍白,气息却如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更加凝实沉静。她周身那令人不安的灰色气息已收敛入体,被暂时压制。
黑袍宗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缓和。
“心志尚可。”他沙哑开口,算是认可,“诅咒暂压,非是根除。阁内典籍,你可自行翻阅,或有助益。”
这已是极大的宽容,意味着苏锦书获得了在护龙阁内有限活动的自由。
苏锦书躬身谢过。她没有急于去翻阅那些浩如烟海的典籍,而是循着那自龙晶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共鸣指引,在幽深的回廊中穿行。护龙阁内部空间远比外界所见广阔,仿佛自成天地。
终于,在一扇铭刻着周天星辰轨迹的石门前,那共鸣感达到了顶峰。她深吸一口气,将蕴含祖龙气息的手掌按在石门中心。
石门无声滑开。
门后并非金碧辉煌的殿宇,而是一片如梦似幻的星空。星空之下,一枚人头大小、内蕴流转星云的七彩龙晶悬浮于白玉祭坛之上,散发着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汝……终于来了……”
一道苍茫、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欣慰的意念,直接传入苏锦书脑海。
“您是?”苏锦书心中肃然。
“吾名‘万星’,乃远古祖龙窥探星海奥秘时,散落的一部分本源与意志所化。”龙晶的意念缓缓流淌,“漫长岁月,吾守护于此,等待真正的祖龙传承者,亦在监控那‘源核’之患。”
它的意念扫过苏锦书,带着惊叹与凝重:“汝身负纯粹的祖龙之姿,竟能于末法时代成长至此,实属不易。然,汝体内那‘归寂之咒’,已成心腹大患,更与‘源核’隐隐相连。”
苏锦书心中一动:“前辈可知化解之法?以及那‘星辰钥’?”
“星辰钥……”万星龙晶的意念泛起波澜,“乃是远古大能,为应对‘归寂’之劫而铸造的三把法则之钥,分别对应‘命’、‘运’、‘心’。集齐三钥,或可重新封印,乃至彻底瓦解‘源核’。吾沉眠太久,只余模糊感应……但可助你,定位其踪。”
话音未落,万星龙晶骤然光芒大放,一道由无数璀璨光点构成的复杂星图,如同烙印般,直接呈现在苏锦书的识海之中!
星图浩瀚,大部分区域模糊不清,唯有三个光点格外醒目,但其中两个方位依旧混沌,只有一个,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星光,指向大陆的极西之地——殒星山脉!
“此乃‘命之钥’大致方位。”万星龙晶意念带着疲惫,“星图会随你靠近而逐渐清晰。切记,钥之所存,必有大凶险与大机缘相伴……”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亲王府的萧夜玄,正听着墨离的禀报。
“主子,二皇子府首席谋士已招供,他们是从一本前朝秘典中得知‘源核’与‘星辰钥’,并耗费数年,才大致推算出第一把‘命之钥’可能坠落在殒星山脉一带。那里自古便是绝地,时有异象,近月来能量波动更是异常。”
萧夜玄指尖敲击桌面,眼神锐利。殒星山脉……
他取出碧海同心螺,刚注入一丝灵力,那边便传来了苏锦书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夜玄,星图显示,‘命之钥’在极西殒星山脉!”
信息完全吻合!
“我这边查到的一样。”萧夜玄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次日清晨,二人正准备动身,宫中内侍前来传旨,陛下召见。
御书房内,气氛微妙。皇帝看着并肩而立的萧夜玄与苏锦书,目光深沉。
“宗老已将与‘万星龙晶’沟通之事告知于朕。”皇帝缓缓开口,“‘源核’之患,关乎社稷存亡,寻‘星辰钥’确是当务之急。你二人愿往,朕心甚慰。”
他话锋一转:“然,殒星山脉乃绝凶之地,更牵扯归零邪物,凶险莫测。为保万全,朕特派一队精锐秘探随行,由宗老亲传弟子玄一率领,听你二人调遣,助你们一臂之力。”
随着他的话,一名身着暗纹劲装、面容冷峻、气息沉凝如山的青年,无声无息地自阴影中走出,对着皇帝和萧夜玄微微躬身,目光却在苏锦书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
名为协助,实为监视,更是制约。皇帝既要借他们之手解决“源核”危机,又绝不能完全放任他们这两股不受控的强大力量。
苏锦书与萧夜玄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儿臣(民女)领旨,谢父皇(陛下)隆恩。”二人齐声应下,神色坦然。
这支各怀心思的队伍,当日便悄然离开京城,乘坐特制的飞行法器,朝着遥远的极西之地——殒星山脉,疾驰而去。
数日后,飞行法器抵达殒星山脉外围。
还未进入,一股令人不适的荒凉与死寂感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山体呈现一种病态的灰黑色,植被稀疏凋零,几乎看不到任何活物,连风声都显得有气无力。空气中,弥漫着与归零者同源,却更为稀薄、仿佛沉淀了万古的灰色气息。
“此地……已被归寂之力缓慢侵蚀了不知多少岁月。”苏锦书感受着环境,眉头紧锁。识海中的星图,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些,指向山脉深处。
在玄一等人警惕的护卫下(更多是监视),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内推进。根据星图指引,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山谷腹地的巨大遗迹。
遗迹中央,是一座用某种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远古祭坛。祭坛破损严重,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宏伟。此刻,整个祭坛被一层稀薄的、不断翻涌的灰色迷雾所笼罩,那令人心悸的归寂气息,正是从此地散发出来的。
“就是这里了。”苏锦书能感觉到,星图对“命之钥”的指引,终点就在这祭坛之下。
她上前几步,试图催动龙力,感知祭坛内部的情况。
然而,就在她的龙力触及那灰色迷雾的刹那——
异变再生!
她识海中那一直被她死死压制的灰色雾茧,竟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这一次,并非以往那种充满恶意和侵蚀性的躁动,而是传递出一种诡异的、仿佛游子归家般的喜悦与急切!
它不再试图侵蚀她的祖龙核心,反而散发出道道清晰的意念波纹,如同最精准的罗盘,为她指引着祭坛迷雾之下的某个具体方位!
这第一把“命之钥”的藏匿之地,非但与归零者有关,甚至……可能本身就是归零者力量体系的一部分?!这该如何夺取?又会不会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