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亲王与护国圣女的大婚,堪称本朝开国以来最盛大的典礼。
这一日,京城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旌旗蔽日。从皇宫到圣女府再到摄政亲王府的道路两旁,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悦。各国使节、宗门代表、商界巨擘齐聚,贺礼堆积如山。
萧夜玄一身玄色亲王婚服,金线绣着暗龙纹,尊贵无双;苏锦书凤冠霞帔,嫁衣如火,其上点缀着来自碧落海的鲛珠与星光纱,华美绝伦,更衬得她容颜绝世,气度雍容。
祭天、拜祖、受百官朝贺……一系列繁琐而庄严的仪式之后,二人终于被送入精心布置的摄政亲王新房。
红烛高燃,锦帐流苏。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外界喧嚣仿佛被隔绝。
萧夜玄执起白玉合卺杯,其中琼浆摇曳,映着烛光与彼此的眼眸。他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正要与苏锦书交杯共饮,完成这最后一道仪式。
突然——
苏锦书身体猛地一僵,手中酒杯险些脱手!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眉心处一阵剧烈的灼痛传来!
识海深处,那一直还算安分的灰色雾茧,此刻如同疯了一般疯狂旋转、震颤!一股远比楚凌风事件时强烈十倍、清晰百倍的渴望与指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上!
方向,直指皇宫最深、最核心的区域——皇家禁库!
那感觉,仿佛禁库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强烈地呼唤着它,或者说,正在……苏醒!
“锦书?!”萧夜玄立刻放下酒杯,扶住她,眼神瞬间锐利。
苏锦书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禁库……它指向禁库!里面的东西……活了!”
几乎就在苏锦书话音落下的同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布谷鸟叫——这是萧夜玄麾下暗卫最高级别的紧急信号!
萧夜玄闪身至窗边,一道黑影无声滑入,单膝跪地,气息急促:“主子!宫中急报!皇家禁库外围封印,于半个时辰前出现不明原因的异常能量波动,波动属性……极其阴冷晦涩,与之前楚凌风身上残留的气息有七分相似!护龙阁已被惊动,但宗老似乎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尚未赶到!”
消息与苏锦书的感知完全吻合!
萧夜玄眼神冰寒,与苏锦书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禁库中藏有与归零者相关的“东西”,此刻不知因何缘故被引动,即将现世!护龙阁宗老被绊住,绝非巧合!
“不能再等!”苏锦书果断道,“必须在它完全苏醒或被彻底释放前阻止!否则,京城危矣!”
此时此刻,大婚的喧嚣成了最好的掩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婚庆典礼的余韵上,谁会料到新郎新娘会在新婚之夜潜入皇宫禁地?
“换衣!”萧夜玄没有丝毫犹豫。
片刻之后,两道如同融入夜色的黑影,自摄政亲王府悄然掠出,如同鬼魅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那间布满喜庆红色的新房内,红烛依旧静静燃烧,合卺酒还摆在桌上,未曾饮下。
皇家禁库位于皇宫最深处,倚靠着一座名为“镇龙”的孤山而建,周围不仅有无数的明哨暗卡,更布置着层层叠叠、威力巨大的古老阵法。平日里,即便是萧夜玄,没有皇帝手谕和护龙阁许可,也绝难靠近。
但今夜,二人凭借萧夜玄对皇宫密道与阵法节点的了如指掌,以及苏锦书手中潮音珠对能量流动,尤其是那越来越清晰的归寂波动的敏锐捕捉,竟有惊无险地穿越了外围防线,抵达了禁库所在的山谷入口。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二人心头一沉。
谷口的守卫比情报中描述的多了三倍不止,而且这些守卫眼神呆滞,动作略显僵硬,周身隐隐缠绕着一丝极淡的灰色气息——他们已被归寂之力侵蚀操控!
更令人心悸的是,山谷内弥漫的归寂气息远比外围浓郁,空气中飘荡着令人心烦意乱的细微嘶鸣。
二人隐匿气息,借着地形与阴影,如同两道青烟潜入山谷深处。终于,他们看到了禁库那巨大、古朴,由不知名金属铸造的大门。
大门紧闭,但其上原本流淌着的、代表封印完好的金色龙纹光华,此刻已变得极其黯淡,并且不断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大门前,赫然站立着十余名身着皇室暗卫服饰的人,但他们双眼一片灰白,毫无生气,正将自身的力量,混合着浓郁的归寂之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大门上方一个旋转的灰色旋涡中。那旋涡正在不断侵蚀、消磨着最后的龙魂封印!
而在这些被操控的暗卫前方,指挥着这一切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灰袍中,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
“加快速度!在护龙阁那老不死的赶来之前,必须打开封印,迎接‘源核’归来!”灰袍人发出沙哑而急切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
眼看那龙魂封印的光芒越来越弱,大门甚至开始微微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锦书与萧夜玄知道不能再等!
“动手!”
萧夜玄低喝一声,身形如电射出,数道凝聚到极致的暗影刃直取那灰袍人周身要害!苏锦书则同时出手,潮音珠光华大放,一道涤魂潮音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冲击那些被操控的暗卫,试图打断他们的能量输送!
“什么人?!”灰袍人又惊又怒,猛地转身,袖袍一挥,数道由精纯归寂之力凝聚的灰色锁链如同毒蛇般迎向暗影刃,同时试图缠绕苏锦书!
“锵锵锵!”
能量碰撞,发出刺耳的爆鸣。灰袍人实力极强,竟与萧夜玄斗得旗鼓相当,那归寂锁链更是诡异,能侵蚀能量,消磨生机。
苏锦书一边以潮音音波干扰暗卫,一边挥动龙力,协助萧夜玄斩断那些难缠的锁链。
激战之中,萧夜玄抓住一个破绽,一道极其刁钻的暗影刃划过,精准地削向了灰袍人的面部!
“咔嚓!”
面具应声而碎,露出一张让苏锦书和萧夜玄都难以置信的脸!
剑眉星目,本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却布满了扭曲的狂热与灰败的气息——竟是那位一向以中立仁厚、醉心书画着称的二皇子,萧景澜!
“是……是你?!”萧夜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萧景澜脸上再无平日的温和,只剩下疯狂的执念,他嘶声大笑:“哈哈哈!是我是我!萧夜玄,苏锦书,你们阻止不了的!感受到了吗?‘源核’正在苏醒!这是超越皇权、超越生死的力量!是万物最终的归宿!你们,还有这京城的所有人,都将是迎接‘源核’归来的最好祭品!”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咚!!!”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又仿佛源自宇宙开辟之初的沉闷心跳声,猛地从禁库那厚重的大门之后传来!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满了极致静默、终极虚无意味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魔神,缓缓地、但却无可阻挡地苏醒了!伴随着这股气息,整个山谷,乃至整个皇宫,都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
禁库深处的“源核”,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