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行动比起一两个人自然收拾的快了不少,半分钟之后,茶水间已经恢复原样,桌面擦拭的一尘不染,像没被用过一样新的反光。
我以为这事儿算是因为外来的客人,暂时被压下去了,不会被计较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却忽然瞟到了斜侧边窗帘摆件上,被遮盖住的地方隐隐闪着红点亮光。
这东西我熟,是针孔摄像头!
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
心底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公司,居然这么没人性的吗?员工茶水间的休息室里居然会被人装监控!
但转念一想,又好像不对。
会是谁在监视这里?总裁?人事部的管理者?还是总部来视察的人偷摸装的?
又或者,是什么敌对的势力,在暗中探查什么商业机密?
这下,我们所有人刚才那番行为肯定被记录了下来,包庇者和被包庇者,谁都脱不了关系。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怎么上个班那么多小心思,比查案子还累。
众人理好桌上的东西,将整个环境恢复到无人动用过的整洁状态后,迅速陪着坐下。和我们两人进来之前不同,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寂静无声,有些刻意,谁都没胆子再说话了。
而后应边羽给我介绍了工作时间,请假制度等等基础的东西,趁着我俩说话的功夫,起先只是一两个脸皮薄的点头鞠躬离去,剩下的人脸色也都很不自然,如坐针毡似的。最后,她们蜂拥而至,纷纷告辞。
经历刚才那一阵吓,显然大家是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犯错的一方,总是会显得偷感很重。一溜烟的功夫,偌大的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应边羽。
我俩在靠近门边的位置,面对面的坐着交流,我秉承着之前的想法没有开口多问什么,而对方显然是因为几次三番的离开者被打乱了步骤,有些忘词了,脸上充满无措。
应边羽应当原本是计划好,要趁着中午下班前这个空档,给我简单的介绍些公司现如今的制度以及其他人员什么的大致情况的。但经过刚才那么一堆人打岔,似乎她对原本准备好的说词有了些许疑虑,不太说的出口的模样,完全现编,避开了之前要介绍的某些内容,说起话来,就显得不是那么连贯了。
作为明面上的管理人士,虽说并不是高层,但至少也应该像新人介绍公司好的一方面,而不应该抹黑,也不应该对有损公司形象的事大肆宣扬,更不该,睁着眼睛说瞎话,故而她陷入到了两难的境界里。
东拉西扯的,应边羽终于是磕磕绊绊的和我介绍完了我原本就知道的制度方面的东西。
话语声一停,空旷到有些诡异的休息室显得无比荒凉。
“抱歉啊,让你看笑话了,平常,他们都挺守规矩的。”又过了2分钟,应边羽垂下头道,越想越觉得没面子。
这话里话外,似乎还在把我当成外人。
只有客人在主家见到一些小辈胡闹的场面,实际掌权者觉得有失颜面,才会这么象征性的解释一番,妄图将这件事情盖过去。一般客人都会给个面子,顺坡而下,双方默认,当做啥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商讨相处。
我自然不会计较这样的事,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年纪也还轻,没有必要对他们有那么高的要求。
人无完人嘛。
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在空余时间偷个懒,聊个八卦,只要没犯大错,也不用扣上“玩忽职守”这么大的帽子,我也不会去真的计较什么。
更何况,真正意义上来说,这里是我家的产业,管理不当,下属的人员在客人面前发生这样的事,被当场抓包,显然也是作为管理者的高层该反省才对,怎么也怪不到应边羽这么一个小部门的副总监身上。
我刚想回答,连带着安慰几句,减轻她的负罪感,却被她的下一句话带偏了。
“不过,要真算起来,应该怪你魅力太大,弄得他们一个个都被迷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啦~”应边羽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哪还有刚才那一副羞愧懊恼的模样,这调戏的眼神,明晃晃的。
还真是心态调整的迅速啊,不愧是能在如此轻的年纪就做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果然有不同于常人之的地方,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不过,不带这么瞎扣帽子的吧?说的我好像是红颜祸水。
我眉毛一挑,眼含深意的看着她笑了笑,没有继续秉承愣头青的人设。两人相视之下,从眼神中,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最后一笑而过,默契的将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
庄大秘书的忽然出现让我刚才在不自觉之间,已经在应边羽面前做出过有超人设的情商了,虽然只有一次,但刚才的那个隐晦的提醒显然不该是一个刚刚进入职场的愣头青该做出的表现。
能在这里混的都是人精,破绽只露出一次就足够被注意。
她能看出我在演戏,我同样也看出了她在装。
重视工作这一点,王副和她是一样的,而应边羽初次见面时表现出的言语调戏,时不时轻佻的状态,应该是她的保护色。
她好像有些怕秦总监,这是从她不久前捧着那堆文件准备去办公室单独上交开始,明显表露出的惶惶不安和情绪紧张就能够看得出来。
也正是因为她在极端紧张的状态下,忽略了原本的掩饰,让我觉察到了她真正的性格。直爽率真,又不乏灵动活泼,虽说缺少些细腻的温和,但总体而言,以她这个年纪,能力已经算很出众了。
既然看穿了一切,这会儿,就我俩单独的情况下,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心照不宣而已,倒也意外的融洽。
用餐时间和午休是连在一起的,下午的上班时间是两点,中间这两个半小时,本就是属于员工自己支配的自由时间。因为方才应边羽在总监办公室交文件的耽搁,又跟我介绍完公司的基础情况,时间已经十二点出头了。
我并不急着了解本部门的项目情况,所以,也就没有表现的很热切。在应边羽询问午餐安排,邀请我一起的时候,就委婉的表示了拒绝。
在走廊拐角处,我们自然而然的分开,各自的心情都还不错。
我没有按照常规入职的来一次“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部门里,也没人给我来个“下马威”,一切都很平稳,至少比我想象中的平稳。
当然,除了出乎意料的庄大秘书,以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监视摄像头。
整个公司的地形图我十分清楚,自然不可能出现走岔路的情况。结束用餐的我,走在路上,口罩遮住了我的下半张脸,减少了来往之人的注目。我向着偏僻,人烟稀少的小道上而去,因为觉察到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从我进入食堂开始,这尾巴就一直跟着。只有一个人,而且,似乎并没有恶意,但一直被尾随着,也是一种很不舒服的体验。
就在我即将拐弯,走出最后一片监控盲区的时候,身后的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朝朝。”叫我名字的声音非常坚定,没带着一丝一毫的试探,是个沉稳的熟女音。
“嗯?”
我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就见踩着双恨天高,戴着口罩、墨镜、帽子全副武装的长发女子站在我身后,距离不近不远,刚好能看清双方全貌,又不至于太过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