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小苑内,竹影疏斜,筛落一地细碎光斑。灵气氤氲如雾,在翠叶间缓缓流淌,静谧中透着盎然生机。
七日光阴,悄然流逝。
静室之中,洛灿周身流转的灵光渐渐平息,归于丹田。他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经脉内愈发充盈凝实的灵力,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炼气七层中期。
地下世界的连番苦斗、生死一线的奔逃,虽险象环生,却也如烈火锻金,将他的意志与灵力锤炼得更为精纯凝练。昨日炼化那缕木灵精粹,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便如水到渠成,助他轻易迈过了这道小小的门槛。如今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精进一层。
只是…他的目光转向床边软垫上那依旧蜷缩着的银色小兽,眼中的笑意便淡了下去,化作化不开的忧虑与怜惜。
七日来,他日日以自身温和的庚金灵力为银璃梳理经脉,辅以那百草润兽丸化开的药力。丹药虽有些效用,却总觉隔了一层,难以触及小家伙萎靡的本源。
银璃的气息不再似最初那般微弱欲绝,平稳了许多,却始终不见转醒的迹象。它体表那些破损的鳞片,在木灵精粹残留生机的滋养下已悄然愈合,重新泛出淡淡的银色光泽,可内里的亏损,似乎远非寻常丹药能够弥补。
他轻叹一声,如往日般伸出手指,准备继续为它渡入灵力。指尖触及那冰凉鳞片的刹那,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不同于往日的悸动。
洛灿心头猛地一紧,呼吸不自觉地放轻,神识如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向银璃。
只见那长长的、宛如初雪凝成的睫毛,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又一下。随后,那双总是紧闭着的、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眼眸,艰难地撑开了一条细缝。
眸中神采初时有些涣散,带着浓重的迷茫,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深沉的疲惫与虚弱。
“银璃?”洛灿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小家伙似乎听到了这声呼唤,眼珠微微转动,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洛灿的脸上。它极其微弱地偏了偏脑袋,似乎想如往常那般蹭蹭他的指尖,却连这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醒了就好…”洛灿心中那块悬了七日的大石终于落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漫上心头。他连忙取出最后一颗百草润兽丸,以灵力小心化开,化作最温和的药液,一点点渡入银璃微张的口中。
丹药入腹,银璃的精神似乎振作了一丝,眼眸睁得大了些,虽然依旧显得虚弱,但总算有了些活气。它望着洛灿,喉咙里发出细若蚊蚋的“呜”声。
洛灿心疼地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它颈侧细软的绒毛,“没事了,都过去了。好好养着,我们等你彻底好起来。”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洛师弟,可是银璃醒了?”柳茹之清婉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
“师姐,师妹,进来吧,银璃刚醒。”洛灿应道。
房门被轻轻推开,柳茹之与阮灵儿走了进来。经过七日的悉心调养,阮灵儿伤势已然痊愈,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气息甚至比受伤前更为凝练了几分,显是因祸得福。柳茹之则依旧是那般从容姿态,周身灵气圆融饱满,状态已臻巅峰。
两人见到软垫上睁着眼睛、虽虚弱却明显有了生机的银璃,脸上都露出真切的笑意。
“银璃!你可算醒了!”阮灵儿几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想伸手抚摸又怕惊扰到它,眼中满是欣喜,“这些天可担心坏了!”
柳茹之也走近前来,俯身仔细探查了一下银璃的状况,微微颔首,“醒来便好,本源虽有损,但既已苏醒,便可徐徐图之。”她说着,自储物袋中取出那只温润的玉盒,递向洛灿。
“洛师弟,此物当归还于你。”
洛灿微怔,双手接过玉盒。
柳茹之温言解释道,“灵儿伤势已无碍,这几日间隔用了两缕精粹,不仅暗伤尽去,根基亦被打磨得更为扎实。后续只需寻常丹药巩固即可。如今银璃既醒,便可自行引导吸收此物蕴养本源,效果远非外敷丹药可比。它此番损伤过重,正需此物弥补元气。”
阮灵儿在一旁用力点头,眼中带着感激,“洛师兄,你和银璃才是我们最大的恩人。这木灵精粹,合该留给银璃。”
洛灿闻言,不再推辞,将玉盒郑重收起。他明白柳茹之所言在理,银璃的伤势,终究要靠木灵精粹这等蕴含本源生机的奇物才能彻底恢复。
柳茹之目光扫过屋内二人一兽,沉吟片刻,道,“银璃初醒,尚需静养些时日。况且,我等对此地风土人情,乃至整个玉衡境的情势,所知依旧寥寥。若贸然踏上归途,途中再遇变故,恐难以周全应对。”
她顿了顿,续道,“不妨再于此地盘桓十日。一则让银璃安稳恢复,二来也多出去走动,听听市井之言,观观此地风貌,对这赤霄城及周边多几分了解。知己知彼,总非坏事。”
“再者,经地底一行,我等随身丹药、符箓消耗殆尽,灵儿精心培育的几只护身灵宠也折损其中,需得补充一二对敌手段。”
洛灿与阮灵儿相视一眼,皆点头称是。他们身上携带的灵石虽不算丰厚,但支撑十余日的用度尚可。行事谨慎些,总归没错。
屋内气氛便轻松了几分。阮灵儿开始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规划明日要去城中哪些有趣的地方瞧瞧,听说城南有家老字号的灵食铺子,做的七窍玲珑糕乃是一绝,不仅味美,对滋养神魂也颇有裨益。柳茹之在一旁含笑听着,偶尔插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