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也只能如此了。”
老头子说得对,都分家这么多年了,她和老头子也老了,管得太多恐怕是要遭人嫌的。
夜里,顾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旁边还时不时传来老伴的叹息。
顾父知道老伴也在为家里的事情担忧,但该说的他也说了,其他的需要她自己想明白。
一九七五年七月,顾三嫂郑玉萍生下了她与顾三哥的第六个孩子顾景阳。
到此为止,两人一共有了三儿三女一共六个孩子。
就在顾父顾母照顾完郑玉萍,从老家回到京市的时候,又一个好消息传来——顾二哥要调到京市来了!
这个消息让顾父顾母欣喜若狂。
顾明洋在信里告诉父母,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连调令也都已经下达了。
只不过,他还需要在东北军区待一段时间,完成工作的交接。
所以调令上写的时间是让他年后再去京都军区报到。
这次调到京市后,顾明洋仍然担任团长一职,算是评级调动。
但是京市毕竟是京市,只要能在京都军区站稳脚跟,日后他的前途将会是无可限量的。
不仅如此,组织上还帮他们一家解决了顾二嫂黄莹的工作问题。
年后,他们夫妻俩会带着孩子们一起来京市,以后就留在京市发展了。
这消息一来,顾父顾母高兴得不行。
在这几个孩子当中,老二与他们分别的时间最长。
老五虽然也早早地离开家乡,到京市上学和工作,但好在每年都有假期,而且距离老家较近,回家的次数相对较多。
相比之下,老二就就不一样了。
自从他参军入伍后,那就是国家的人了。
能否回家探亲,已经不再由他自己说了算。
好不容易有个探亲假了,路上来回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在家里待不了多久。
好几年才能见上一回,没相处几天又得离开了,他们做父母的能不惦记吗?
以后调到京市,无论是见面也好,回老家也好,都方便多了。
老二老五都在京市,有什么事情还能相互帮衬一下。
在顾父顾母看来,这再好不过了。
时间来到了一九七五年二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正值元宵佳节。
天还蒙着层青灰色,胡同里的大公鸡刚扯开嗓子,顾明泽家的土炕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林晚青裹着藏青色棉袄,掀开用碎花布缝的门帘,就看到大儿子顾景晖已经在院子里洗漱了。
“妈妈,早!”顾景晖看到妈妈出来,连忙打招呼。
“小晖,你爸爸呢?”
“在厨房。”
林晚青一边开始洗漱,一边说道:“今天要去你二伯家,咱们得早点出发,一会你记得把珩珩和安安叫起来。”
“好的,妈妈。”
洗漱完毕后,林晚青先来到了女儿的房间。
推开门,就看见顾景瑶小朋友像一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睡得正香甜呢。
“瑶瑶,该起床了!”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女儿,提醒道:“今儿要去你二伯家,再赖床,就赶不上你二伯娘做的好吃的了。”
顾景瑶小朋友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顺手把压在身下的棉袄拽出来。
林晚青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景睿小朋友已经被吵醒,迷迷糊糊往双胞胎弟弟身边蹭。
跟哥哥一样今年快三岁的林景轩小朋友咂咂嘴,小肉手无意识地抓着哥哥的衣角。
厨房里,顾明泽掀开锅盖,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笼屉里的白面馒头白生生冒着热气。
顾母则站在一旁,仔细地清点着昨晚林晚青交给她的礼物。
这些礼物包括一块新鲜的五花肉、一块油纸包着的腊肉,还有一些点心、红枣、红糖之类的东西。
此外,还有顾母给几个孩子做的新鞋,每一双都做得十分精致。
一家人踩着晨霜出门时,巷口的槐树还挂着残雪。
顾景瑶小朋友牵着妈妈的手,红扑扑的脸蛋冻得像小苹果:“妈妈,二伯家的院子能堆雪人吗?”
林晚青:……
她这个闺女,对堆雪人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爱好和执念。
在学校和家里惦记着也就罢了,到二伯家做客还不忘这件事情,林晚青也是服了。
不过,女儿的积极性也不好直接打击。
她只好笑着回道:“:“等会儿到了你二伯家,我们一起去看看就知道啦。””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家属院门口,顾明洋早已在那里焦急地跺着脚取暖。
他身上的军大衣上也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胡茬上甚至还挂着冰碴。
当他远远地看到爹娘和弟弟一家走来时,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连忙迎上去,嘴里喊道:“爹,娘,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二哥!”
“五弟,五弟妹!”
林晚青引导着孩子们叫“二伯”,顾明洋听到后,笑得更加开心了。
“这就是最小的双胞胎吧?快让二伯我抱抱。”
顾明洋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抱起了顾景睿。
小家伙似乎对这个陌生的二伯并不害怕,反而咯咯直笑,口水都滴在了二伯的肩头。
“我们先进去吧。”
顾明洋跟门口站岗的人员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引着家人走进了家属院大大门。
家属院里弥漫着煤球炉燃烧时散发出的烟火气息,那股淡淡的味道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给这个冬日增添了一丝温暖。
几个提着菜篮子的妇女站在矮墙根下,她们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顾明泽一家,似乎对这新来的一家人充满了好奇和议论。
“这就是新来的顾团长的亲戚吗?看那气质和穿着都不像是一般人。”其中一个人低声问道。
“顾团长不是刚刚调到这里来的吗?怎么会在京市有亲戚呢?”另一个人疑惑地回应道。
“听说他上面有人照应,房子都分在巷子最里头呢。”又一个人插话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顾团长一家可不好轻易得罪啊。”其他人纷纷附和着,小声地议论着。
细碎的议论声混着寒风,飘进林晚青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