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是有点儿气鼓鼓的,她转移话题,问:“昨晚吃饭见的那几个人,你感觉怎么样?”
他说:“都挺好的。我在J城待了这么多年,都没认识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好像G省优秀的人都集中到你身边了?”
她笑:“不是集中到我身边,这些人都是因为亚行贷款项目走到一起的。财税厅世行处还有一位陈处长,素质也是极高的,他原来有个手下,跟我同级,北大毕业考进世行处的,也挺优秀的一个女孩,项目去马尼拉签约的时候,去了再没回来,陈处长因此受累,要不然可能早就升副厅长了。”
他问:“菲律宾有啥好的?那女孩黑在马尼拉?”
她笑:“每个人站位不同,她看到的情况可能确实就是人家比我们好,要不然她就是疯了。唉,其实她北大毕业的,真觉得这儿不好,要去其它国家,走正常的路径,想去哪儿去不了?对,在她黑在马尼拉之前,他们的女厅长先借一次出国考察的机会黑在了美国,你知道吗?还在一所名校做了客座教授,然后被车祸撞死了。她也许受这事影响吧?”
他吃惊:“还有这事呢?这恐怕是秘闻了,一般人都蒙在鼓里。”
她笑,说:“说远了。”
过了会儿,他问:“贾局长和王处长结婚了吗?董总我知道都有孩子了。”
她说:“不清楚。董总要不是想让我带董知一去山丹,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他这些情况。好像也没必要弄清楚人家这些情况吧?”
他看她一眼,说:“我觉得有必要。”
她好气又好笑,逗他说:“贾局长和王处长结没结婚不知道,但我从来见他俩,都是两个人同时出现,有时候是他们仨同时出现。”
他问:“你的意思,他俩……”
她笑:“我啥意思也没有,就说了个事实。”过了会儿又说:“你发现没?啥事情就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扑风捉影,杯弓蛇影,无中生有。”
他说:“那确实。不过,男人之间关系再铁,也很少会形影不离。”
她不同意:“谁说?那时候在学校,我经常看到两个男生形影不离,很多。你跟严峻不也经常在一起?”
他说:“那家伙总爱跟着我。”
她说:“反而是我,从来都独来独往,你走了以后,我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
他说:“这就是你跟一般女孩的不同之处!优秀的人从来都不怕孤独。”
她笑:“行,我是寂寞的鸵鸟,你是孤独的飞鹰。”
他说:“那为啥?咱俩就不能是一对天鹅吗?对了,你知道吗?天鹅原来是一种猛禽呢!没想到吧?”
她说:“那还真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温婉。”
她突然想起来,问:“你说咱俩是看完春子就直接回,还是回我家住一晚,明天再回?”
他说:“回银城不回家看你爸,不好吧?”
她说:“要还开那辆车大概率会被我爸知道,刚好咱换了pickup,没人认识。”
他说:“我老丈人的情报系统那么发达呢?就凭那辆车就知道咱们回去了。”
她笑:“银城这小地方,地方小,人又热心,甭管好事坏事,立刻能传到相关的耳朵里。我高二那年中午上学路上被大卡车挂倒,半节实验课还没上到,我爸就找到肇事司机,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他笑:“厉害!你还被大卡车挂倒过呢?没事吧?都没听你说过。”
她笑:“要有事就没机会跟你在一起了。胳膊擦破留了两个疤而已,有啥可说的。”
他说:“咱们要回去,今晚是不是就睡你那张大床?那张大床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我想睡一睡。”
她眼圈突然红了,说:“那床本来就是我妈买给咱俩睡的。”
他吃惊:“咱妈怎么知道我要来睡?”
她眼里含着泪,笑着说:“我妈不知道你要来,她是买给她小女儿和小女婿的,就在她去世前一年春节前,买的,和那张大真皮沙发一起。”
他说:“难怪,我看那屋就像是在等着咱俩回去的样子。那咱俩就去住一晚上吧,别辜负咱妈?”
她说:“好!”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两人说说笑笑,好像还没什么感觉已经接近尾声。她看到熟悉的城市,感受到独属于银城的那股粗犷、磊落的气息。
车停在春子家楼下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两人拿着给春子的礼物,赶紧上楼。跑到四楼,迎面碰上关门出来的常辉,避无可避,常辉问:“去看春子?”她答:“啊,对!”三人互相点头致意,错身而过,常辉的眼光快速自上到下对准向东扫视一遍。
敲门,枫姨开门,一边笑呵呵地说:“肯定是潘雪来了!”看到她身后的向东,笑容僵住。
她赶紧介绍:“枫姨,这是向东,我们上个月已经领证了。”
枫姨大吃一惊:“啊!上个月就领证了?好好好,怎么没听你提过?快进来,快进来,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行了,你赶紧先进去看看春儿吧!她快想死你了,天天就等着你回来看她了。”
她拉着向东在门口换好鞋,穿过客厅,走到春子房间门口,看到床上空着,回头正准备问,枫姨指着主卧室说:“在我们房间大床上。”主卧室传来春子的声音:“是潘雪吧?还在外面干嘛呢?还不赶紧进来!”
她让向东站走廊里等着,自己拿着给春子的鲜花,给宝宝的衣服,太妃糖和玉坠,走进去,春子坐在床上,接过鲜花,顺手把衣服放在一边,看看太妃糖,笑着说:“你也太着急了,她现在哪会吃糖呀!”又接过玉坠打开看了看,放在孩子枕头旁边,说:“等下问问我妈,现在能戴不?”然后捧着鲜花,埋头闻了闻,一脸幸福地说:“这什么花?好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给我呢!”
她笑着说:“康乃馨,送给母亲的花。”
春子的脸像一朵盛放的花,问:“这这么大一捧,有多少支?”
她笑:“九十九朵!祝福宝宝长命百岁!祝新妈妈幸福快乐!”
春子连说:“谢谢、谢谢!快看看宝宝!”
枫姨抱起宝宝,笑着说:“宝宝,看谁来看你了?大姨来看你了!”
她稀罕地小心翼翼接过孩子,因为枫姨脱口而出的“大姨”和春子两人对视了一眼,春子问:“妈,你是不是说错了?阿姨吧?”
枫姨理直气壮地说:“没说错!在我心里就是一直把潘雪看成是你的亲姐妹,她比你大,宝宝可不就该喊她‘大姨’。”
她赶紧说:“就是就是,大姨好,亲生的!”
春子说:“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还怕潘雪不高兴!”才想起来问:“外面还有谁?怎么不让人进来?”
她问:“是个男的,方便进来吗?”
春子说:“男的?谁呀?没事没事,让他进来吧!我穿的挺整齐的吧?”
她帮春子整理了一下睡衣,说:“可以了,那我让他进来吧!”
春子小声问:“谁呀?”
她小声回答:“先让他进来再说。”出去带向东进屋,给春子介绍:“向东,你还记得他不?西关十字、公交车站……”
春子真是聪明,立刻明白,大叫出声:“噢,那个高你两级的校友!你俩,怎么在一起了?不是早就没联系了?”
她笑:“谁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脑子灵光的很嘛!我俩上个月领证结婚了。”
春子:“啊!这么快?你俩啥时候联系上的?”
她笑:“领证前两天,他去山丹军马场找到我。”
春子:“啊!?那你家人知道不?”
向东笑着说:“找到她之前,我先来了银城,找到她家,见到她爸,她爸告诉我她在学校读研,我又找到学校,见到她导师,她导师说她在山丹,手机没信号,我就直接过去了。”
春子一脸懵懂,傻乎乎地说:“然后你俩就结婚了?这咋像演电影一样,不像是真的!哎,潘雪,你不是逗我玩呢吧?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