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的手指离开键盘，抬头看向陈默。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信号已就位。
主控室内灯光微闪，三十七国的直播节点全部激活。苏婉晴站在一旁，耳机紧贴耳廓，正在确认最后的传输状态。她的手指在平板上划动，一行行绿色代码快速滚动。欧洲区原本被切断的两个信号源，在她输入一段法语指令后重新接入。
“全部通了。”她说。
叶曼琳站在指挥台边缘，手腕上的香水瓶微微反光。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剩四分钟。多肉植物摆在控制台右侧，叶片厚实，表面泛着水珠。方媛蹲在旁边，指尖轻触花盆底部，按下隐藏按钮。装置启动的瞬间，全息波纹从根部扩散，像涟漪般穿透雨幕，直冲夜空。
全球收视数据开始跳动。
第一秒，接入人数突破百万。
第三秒，亚洲十三个主流平台同步推送。
第五秒，欧美多家电视台中断原节目插播直播。
叶曼琳抬起手腕，按下香水瓶侧边的小钮。一股彩色烟雾喷出，在空中凝成“tRUth LIVE”字样。无人机群立刻响应，环绕城市飞行，将文字投影在云层下方。这一幕被无数手机拍下，瞬间引爆社交网络。
方媛盯着屏幕，嘴角扬起。她知道，这次没人能压住消息。
陈默走出指挥室，踏上露天平台。雨水打在他的西装上，肩头迅速湿透。风很大，吹得领带翻飞。他抬手摘下银灰领带夹，放进内袋。动作很慢，但没有停顿。
平台前方是层层激光防御网，在暴雨中不断闪烁蓝光。每一道光束都精准锁定特定区域，形成封闭空间。背后的大屏已经启动，黑底白字写着：“全球直播·即时证据发布”。
苏婉晴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七分钟窗口，现在开始。”
陈默站定，面对无数镜头。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一个频道。
“赵宇，你输了。”
雨更大了。
“三年前你在暗处动手，今天，我在光里让你无处可逃。”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展开。画面先是静止，接着开始播放——地下维修车间，昏黄灯光，一辆深蓝色轿车引擎盖打开。一个人影走进来，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手套。
赵宇蹲下身，拆开制动管线接口，从包里取出银白色接头，替换进去。
观众看到这里，弹幕开始刷屏。
“这是……刹车系统？”
“他亲手改的？”
“那天车祸不是意外！”
陈默继续说：“这是我父母遇难前三天，赵宇在陈氏集团地下维修点留下的操作记录。签字单显示，他亲自签收了那辆车的出厂检测报告。”
画面切换到行车记录仪视角。山路，大雨，车内两人正在交谈。突然方向盘失控，车辆冲向护栏。撞击前一秒，副驾的陈母转头看向摄像头，嘴唇微动。
全息屏放大口型分析结果：
“默儿……快跑。”
现场一片寂静。
陈默左手握拳，又缓缓松开。祖母绿戒指在闪电照耀下泛出幽光。他没有看屏幕，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他为了转移五亿研发资金，策划了这场谋杀。账本由周建国藏入寺庙功德箱，芯片数据来自刀哥体内设备，指纹验证用了我父亲遗留的密钥。所有证据，环环相扣。”
苏婉晴低声汇报：“北美区观看人数破两千万，欧盟紧急召开临时听证会要求介入调查。”
陈默点头，继续开口：“不只是他一个人。林薇薇参与代孕交易，提供生物信息协助监控；陈振南利用公益基金会洗钱买军火；周海涛窃取技术、发动价格战、参与恶意收购。他们以为能掩盖一切。”
他停顿一秒，声音更沉。
“但他们忘了，有人会回来。”
方媛看着舆情曲线，嘴角压不住地上扬。直播观看人数已突破八千万，且仍在上升。多个国家媒体开始自发跟进报道，标题统一指向“陈氏真相”。
叶曼琳退后一步，靠在墙边。她的任务完成了。香水瓶空了，彩带消散，但她脸上没有疲惫，只有冷静。
苏婉晴突然皱眉，快速敲击平板。几秒钟后她抬头：“有三个国家试图屏蔽信号，但我们的人已经接管当地转播权，内容照常播出。”
陈默没回应。他知道，这一刻，没人能再阻止。
他抬起右手，指向天空中的全息影像。赵宇的脸被放大，定格在换接头后的那一笑。
“你现在在哪里？也许还在逃，也许正看着这场直播。但我告诉你——你的名字，你的脸，你的罪，已经被刻进全世界的记忆里。”
“你夺走的一切，我会一件件拿回来。”
“你害死的人，我会让他们瞑目。”
“而你，将永远活在这一天的光影之下。”
风声呼啸，雨点砸在平台上，溅起细小水花。
大屏切换画面。银行流水、合同扫描件、通话录音时间轴依次排列。每一项都有红色标注：“赵宇授权”“赵宇签字”“赵宇发起”。最后出现的是国际刑警签发的红色通缉令，姓名栏赫然写着“赵宇”，罪名包括谋杀、洗钱、非法人体实验、跨国犯罪组织勾结。
陈默终于动了。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激光网正中央。蓝光在他身上交错划过，像审判之笼，也像加冕之柱。
“这不是结束。”他说，“这只是开始。”
苏婉晴看着倒计时归零，轻声说：“窗口结束，但信号继续。”
方媛快速操作，将直播转为长期存档模式，并设置自动推送更新。所有证据文件生成公开链接，任何人都可下载验证。
叶曼琳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新消息：三十七家国际媒体联合声明，将成立独立调查组跟进此案。
陈默仍站在原地。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滑过脸颊，滴落在西装领口。他的左手无名指微微收紧，戒指与皮肤贴合。远处雷声滚过，照亮他身后滚动播放的罪证长卷。
赵宇更换刹车的画面循环回放。
签字单上的名字清晰可见。
通话录音的文字逐行浮现。
陈默没有回头。
他也没有动。
雨还在下。
光还在闪。
屏幕上的影像，正播放到赵宇摘下手套，对着镜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