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鸾凌去准备了一些茶水糕点,而后乖巧的坐于蓝相夷的身侧,双臂支撑于桌面,双手捧住面颊,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蓝相夷接过鸾凌递来的茶盏,轻轻的抿上一口言道:“阿婉的记忆是已经与我相识了。那一世,我叫相海晏。
而我也并非是西瓯国人,我是来自百濮国的。
那时的我并未觉醒,只知自己是百濮国太子,我的使命便是偷偷潜入西瓯,勾结西瓯官员,从而瓦解西瓯朝廷,之后便将西瓯纳入百濮地界。
只是我未曾料到,这西瓯王族的公主因一次偶遇看上了我,她利用朝中官员,约我于晚霞楼相见。
我原本要见的是朝中官员,谁知入了屋后才发现竟是那令我作呕的西瓯公主,可碍于她的身份,我只能与她虚与委蛇。
谁知就因这虚与委蛇便着了她的道,她不仅在雅间的香中下了药,且还在敬我的酒里也下了药。
我好不容易熬到了在场的官员退去,又乘她为防备之际,将她敲晕,逃了出来。
结果没跑多远,那灼热之感将我快要燃烧殆尽,于是我只能蜷缩在巷中,依靠着冰冷的墙壁为身体降温。
谁知……”
我此时抿唇一笑接着他的话言道:“谁知,身为羽清的我竟然出现了是吧?”
蓝相夷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时我只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这香气让我觉得乃是勾我魂魄一般,于是便伸手抓住了羽清的衣角。
当羽清看向我之时,我便犹如触电一般,这娘子我好似似曾相识一般,不自觉地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而后羽清搀扶我之时,她的体香再次将我整个人包裹,那一瞬间,我险些失控!好在还是强忍了下来。
后来便是羽清为我解毒了,其实那时我还尚存一丝理智,并且也听到了羽清与阿诺之间的对话。
当时我便想着,待我清醒之际便带着她前往百濮,娶她为妃。
可第二日当我醒来之时,却早已不见羽清的踪迹,并且就在那时,我恢复了毛犊的记忆。
我在整个都城发疯似的寻找羽清的踪迹,她却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就在这时,我的父王派人给我送来了密信,让我回百濮准备与西瓯开战之事。
连续十封催促的密信,我不得不暂时放弃寻找羽清,从而回到百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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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中
我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翠楼之中,此时已是寅时近卯时,留宿的客人们都已入睡,楼中亦是安安静静。
阿诺为我打来了洗漱用水,她瞧着我身上这星星点点的青痕,不禁又红了眼眶。
“阿清,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
我轻抚阿诺的头,含笑的说道:“你看看朱瑾侬姐,你觉得她每天过得开心快乐吗?”
阿诺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而我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言道:“朱瑾侬姐每日好似很开心的样子,她的嘴角总是噙着笑意,可是在无人之时,你却未曾瞧见她盯着窗外发呆的时候。
那时她的双眸黯淡无光,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般。
而在这翠楼里的侬姐们,谁又不是这般强颜欢笑的活着呢!
就连山姜阿聂亦是如此。”
阿诺听我提及山姜阿聂,立即朝着我的身侧挤了挤问道:“阿清,山姜阿聂都是这里的掌事了,她怎么可能过得不开心?”
我轻轻的叹息一声,轻抚着阿诺乌黑柔软的青丝,缓缓言道:“你以为山姜阿聂真是这里的主子?
你忘记了上个月山姜阿聂红着眼、捂着脸从天葵厢房出来的场景?”
阿诺轻蹙眉头仿若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少顷之后,她便嗯了一声言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当时还奇怪呢,山姜阿聂的双眼为什么跟哭过了一般。
阿清,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
我浅浅一笑,缓缓的点了点头:“那日山姜阿聂红着眼,那定是哭过了的,而她的手捂着脸,说明是被打了。
在这翠楼之中,平日里你且见过何人敢对山姜阿聂说一句不吗?况且山姜阿聂有时连客人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能打她之人会是什么身份?
因此,当日之后我便好似无意一般,四下打听关于那厢房里是何人。
最终被我探得,天葵厢房里的是西瓯国四王子,同时也是这件芸雨翠的东家。”
阿诺听罢,双眼瞪大惊呼道:“四王子!!”
我将手指立于自己的双唇之间轻声言道:“嘘,阿诺小声些!这个隐秘之事你需得保密,万万不能让他人听了去!
大王是不许王子们开立赌坊与青楼的,若是此时被四王子的对家得知,他顶多只是被大王小小惩戒,而我们轻则被送去做军妓,重则……”
言罢,我便用手于脖间比划了一下。
阿诺瞬间被吓得捂住了嘴,瞪圆了双目,待好一会后,才轻轻的将手指松开一丝缝隙,小心翼翼的言道:“既然大王不允,那四王子又为何要经营这青楼呢?”
我轻轻的揉了揉阿诺的头,浅声说道:“阿诺,咱们翠楼在王都之中的青楼里排第几?”
阿诺疑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我点了点头继续言道:“那我们这里的客人平日里什么人最多?”
阿诺想了想说道:“好似来的都是一些大老爷,有钱人。还有一些是从他国而来的。”
我笑了笑继续言道:“他们谈话之际,侬姐们是不是都在侧相伴?”
阿诺立即点了点头,而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惊讶的说道:“阿清,你的意思是侬姐们把听到的谈话内容皆是告知了山姜阿聂,而后山姜阿聂又将这些消息告知四王子?”
我抿唇一笑,指尖轻轻的捏了捏阿诺肉嘟嘟的脸颊言道:“阿诺真是聪明,你猜对了!”
我成功的将话题引走,而阿诺自是遗忘了之前之事,今夜毕竟经历太多,我们二人身心俱疲,不知不觉便双双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醒来之际,已然是申时,距离开楼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了。
阿诺与我一同匆匆起身用完膳食便帮着我换上了一身水云纱衣,当面纱刚好带上之际,门外的催促之声也响了起来:“羽清准备好了吗?阿聂在催你赶紧下楼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应答,随即便开了房门与那侍女一同前往大堂演台。
随着四面笛声响起,我脚踏轻纱从楼上缓缓滑落,轻盈的落在了演台的中央。
我莲步轻移,缓缓落座于古琴之前,抬眸之际,竟与昨夜那男子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