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罕簌勒的眼眸瞬间瞪大,那眼中满是惊惶与震骇。
他的脚步踉跄着往前赶,急切中带着几分慌乱口中喃喃问道:“八王子,您的腿……这是遭了何等变故?”
八王子赫连其越牙关紧咬,腮帮子因用力而微微鼓起,脸上的肌肉都在愤怒地抽搐着。
他一字一顿,从齿间挤出:“是大王子,那个狠心之人亲手断送了我的双腿!”
近段时日,迦叶国的宫廷宛如被阴霾笼罩,诸多王子纷纷遭遇不测。
可诡异的是,这些事被一层神秘的幕布遮掩,无人前来揭开真相。
此刻,赫连其越的双腿已然消逝,断肢处的鲜血汩汩渗出,洇红了层层纱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血腥之气。
他不过才十五岁,本应是在阳光雨露下肆意绽放的花朵,眼眸中满是对世界的纯真与憧憬,却不想被卷入这黑暗的权力旋涡,遭此灭顶之灾。
圣女王妃听闻此言,美目瞬间圆睁,眼中的不可置信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她莲步急移,走到赫连其越身旁,声音带着颤抖与哽咽,满是关切与焦急的问道:“越儿,你与你大王兄往昔情谊深厚,亲如手足,这究竟是为何呀?
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般惨剧?”
侍卫们神情肃穆,脚步沉稳却又小心翼翼,将赫连其越的担架轻轻搁置于地。
其中一人伸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将他扶起,另一人则迅速单膝跪地,腰背挺直,让赫连其越能有个依靠之处。
“诸位皆知晓,我自幼便如影子般跟在大王子身后。”
赫连其越缓缓开口,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大王子虽对我耐心有限,可比起其他兄弟,到底还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可这追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与愤怒:“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父王的离世竟成了一场血腥风暴的开端,大王子连我也容不下,欲除之而后快!
前些日子,大王子兴致勃勃地说要前往马场。
我满心欢喜,不假思索地表示愿一同前去。
大王子当时极为爽快地应允了,我便骑着心爱的小马,满心雀跃地跟在他身后,向着马场奔去。
那时的我,还以为是一场寻常的游乐,却不知是踏入了夺命的陷阱。
抵达马场之后,只见一匹毛色漆黑如墨的野马正被驯马官们竭力驯服。
那野马身姿矫健,四蹄刨地,发出阵阵嘶鸣,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大王子先是上下打量了我骑的小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都快及冠的人了,竟还骑着这般孱弱的小母驹,真是丢尽了我迦叶国王子的颜面,叫人笑掉大牙!’
紧接着,他抬手遥指那匹黑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老八,你瞧瞧这匹黑色骏马,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我看着那威风凛凛的骏马,由衷赞叹:‘此乃一匹难得的良驹,体魄强健,神韵非凡。’
而后大王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老八,你去把这匹马驯服!只要你能降伏这匹野马,本王便将它赏赐给你,如何?’
母妃与诸位大臣都深知,我对马术向来生疏,往昔还因此没少被父王斥责。
且不说那匹骏马身形高大,宛如一座黑色的小山,更兼野性难驯,狂躁异常。
我还未靠近,双腿便已发软,心中满是恐惧,又怎敢上马,更别提驯服它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满心惶恐,急忙向大王子求情:‘王兄,我自知无此能力,这匹马我不要了,能否就此作罢?’
可大王子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这没用的废物!’
随后竟挥起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身上,驱赶着我上前。
我在那皮鞭的抽打下,被逼无奈,只能战战兢兢地走向那匹野马。
大王子见我靠近,又指使驯马官,将我强行抱上了那匹黑色大马。
许是我太过紧张,全身僵硬,趴在马背上,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起初,马儿并未将我甩下,可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大王子骑着他的骏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跃进马场。
我身下的野马瞬间躁动不安,它就像是被点燃了怒火,开始剧烈地甩动起来。
那时的我惊恐万分,心脏狂跳,赶忙紧紧抱住马脖子,指甲都几乎嵌入了马鬃之中。
可大王子却在一旁纵声大笑,他轻蔑的对我说道:‘你这废物,真是丢人现眼!’
紧接着,他猛地一鞭子抽到了野马上。
那野马本就未被驯服,挨了这一鞭,彻底被激怒。
它疯狂地跳跃、扭动,前蹄高高扬起,后蹄用力蹬地,一心要将我从马背上甩下来。
我在这剧烈的颠簸中,随时感觉会跌落下来。
诸位皆知。我本就不擅骑马,更从未经历过这般惊险恐怖的场面。
在马儿疯狂的甩动下,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坠马的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碾碎成了粉末,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我淹没,让我无法呼吸,动弹不得,只能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那马儿似乎迁怒于我,高高抬起前蹄,毫不留情地狠狠踏在我的双腿上。
我在疼晕过去的最后一刻,还听见大王子那冰冷无情的话语:‘真是个废物,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简直辱没了皇家的颜面!’
待我悠悠转醒之际,那双腿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荡的裤管。
我才十五岁啊,我的人生画卷才刚刚展开啊!
而今往后余生,我竟成了一个残废,再也无法奔跑,无法追逐梦想。”
赫连其越声音哽咽,泪水夺眶而出,满是绝望与不甘:“母妃,我本想一死了之,以求解脱,可我实在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毁了一生!
今日听闻六哥也被大王子迫害,我想着母妃定会为六哥主持公道,便想着横竖都是一死,我便想着豁出去了!
就算今日被大王子打死,我也要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状告他意图毒杀我!”
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本应拥有美好的未来,却被彻底毁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他曾经最信任、最崇拜的大王子。
圣女王妃此刻早已泪流满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打湿了她华丽的衣衫。
她满心自责,声音颤抖得几近破碎:“孩子们,是母妃无能,是母妃没有护好你们,让你们遭受这般苦难,都是母妃的错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可眼中的怒火与决绝却无法掩饰。
她看向赫连阿骨,眼神瞬间变得清冷如霜,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愤怒:“大王子,如今这么多弟弟状告你,铁证如山,你还有何狡辩之词?!
你谋杀了老二,废了老三的手臂,毒打了老四,用药毒害了老五,刺杀了老六,如今又废了老八的双腿!
你这般丧心病狂的行径,怎配做我迦叶国的王子,简直是皇家的耻辱!
温迪罕簌勒大人,本宫恳请将大王子废除王爷之位,贬为庶人,罚他去守皇陵,让他在那孤寂之地,好好反省自己的罪孽!”
赫连阿骨听到圣女王妃提议要废了他,顿时暴跳如雷的怒吼道:“这些事都与我无关!
你们一个个都在污蔑我,血口喷人!
我不服!
父王驾崩,这王位本就该是我的,你们却一直百般阻挠,拖着不让我登基,到底是何居心?!
还有你!”
赫连阿骨手指着圣女王妃,面目狰狞的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后宫安分守己,却跑到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你才是该给父王陪葬的人,竟敢在这指手画脚,坏我大事!”
原本一直站在一旁,隐忍不发的温迪罕簌勒,此刻终于忍不住大声呵道:“够了!
赫连阿骨,你好狠的心肠!
你不仅觊觎王位,不择手段,还妄图将自己的弟弟们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如今竟还对圣女王妃出言不逊,大逆不道!
老夫之前还以为大王被毒杀之事,你是被冤枉的,如今看来,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你简直是罪大恶极!
来人!
将赫连阿骨扣押至天牢,让他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行!”
眼见侍卫军上前要拿他,赫连阿骨怎会轻易就范,他手持利剑。
他怒目圆睁,眼中满是疯狂与不甘:“你们谁敢!谁敢动我,我定让他死无全尸!”
温迪罕簌勒再次厉声呵斥,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朝堂:“混账!
赫连阿骨,你这是要造反吗?!
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还敢负隅顽抗,简直是自寻死路!”
赫连阿骨一手持剑,警惕地防备着随时可能扑上来的侍卫军,一边急切地对温迪罕簌勒说道:“温迪罕大人,我真的没做过那些事,你别被他们骗了!
他们这是想除掉我,好扶持其他人登上王位!
温迪罕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不要被他们蒙蔽了双眼啊!”
“赫连阿骨,你当老臣是瞎子、聋子吗?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恶行,难道与你毫无干系?
你以为能瞒天过海,逃脱罪责?”
温迪罕簌勒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赫连阿骨继续说道:“且不说二王子之事,就说三王子的手臂,是不是你那一鞭子打的?
赫连阿骨,你给老臣老实回答,休想抵赖!”
赫连阿骨立即狡辩道:“我哪知道老三会手臂被废!
我当时急着去军营,军情紧急,他却非要带走巫医,误我大事。
我只是抽了他一鞭子,让他让开,可没想过要废了他!
谁知道他这么不经事,如此脆弱!”
温迪罕簌勒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的怒道:“赫连阿骨,你好啊!
真好啊!
你父王尸骨未寒,你就为了王位对弟弟们痛下杀手,丧心病狂。
你这般行径,我迦叶国容不下你这样的大王子!
来人,把他拿下!
立即押往天牢!
若敢反抗,就地诛杀,绝不姑息!”
“是!”
侍卫们齐声应道。
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赫连阿骨,听到温迪罕簌勒下令反抗就就地诛杀,他的手瞬间无力,手中的剑 “咣当” 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清脆而又绝望的声响。
赫连阿骨仰头,对着天空,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中满是绝望与凄凉。
“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