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工地这边,山体被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大口子,黄褐色的岩石露了出来。上千号人在这儿忙得不可开交,号子声、铁器碰撞声,还有车轮咕噜咕噜的滚动声,乱糟糟响成一片,吵得人耳朵都快受不了了。
沈君兰悄悄放出精神力,这儿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最后目光死死锁定在爆破区那个上蹿下跳的家伙——刘开基身上。
为了预防可能出现的状况,沈君兰早就跟沈兴业交代好了,关键时刻留意空间留言桌上出现的字。
刘开基这家伙,以前在矿上混过几天,又顶着个副队长的头衔,一到工地就自称“爆破专家”,还真把放炮的活儿揽了下来。
他指挥着张博文、沈兴业他们几个人打炮眼、填炸药,嘴上还说:“我手把手教你们,保证你们学得快。”可那眼神里藏着的坏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
他还特意把沈家父子安排在一个他动了手脚的炮眼旁边。这个炮眼,他填了两倍的炸药,雷管引信接得老长,外面还裹了一层湿泥,故意弄成容易出问题的样子。
而他真正的杀招,是一根浸透煤油的粗麻绳,藏在岩石缝隙里,这才是他精心准备的延时引信。
他还以为自己这些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可早被沈君兰看得透透的。
就在这时,空间留言桌上,一只毛笔凭空动了起来,一行字出现了。只要沈兴业集中精神,就能看到这些字。
“张大哥,兴业兄弟,”刘开基指着那个有问题的炮眼,满脸假装“关切”地嘱咐道,“这个眼儿下面的石头硬得很,我多放了点炸药。你们待会儿离远点儿,要是炮没响,千万别乱动啊!等我喊你们,咱们再一起去看看咋回事儿!安全第一啊!”
他演得那叫一个像,跟真的似的。
张博文和沈兴业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得很。
“知道了,刘队长。”
刘开基见他们好像“信了”,就转身去别的地方了,嘴角那一抹怎么都藏不住的坏笑,看着特别刺眼。
沈兴业借着擦汗的工夫,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脑海里的留言桌,上面写着:“对方已设伪装哑雷,配合他演,爆炸时进空间。”
他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动声色地轻轻碰了碰父亲的胳膊。
张博文微微点头,目光很自然地扫过刘开基特意给他们选的“避难坑”,小声对儿子说:“那个坑看着不错,待会儿咱就去那儿。”
有那个土坑当掩护,正好能让他们在大家的视线里消失,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终于,下工的哨声响了。
“放炮啦——!所有人——!赶紧撤到安全区——!!”工地的大喇叭扯着嗓子喊,声音大得要冲破天了。
工人们跟潮水退去似的,赶紧往远处的掩体跑。
刘开基手里拿着点火的长杆,猫着腰,在那些碎石中间跑得飞快。
“嗤——!”
“嗤——!”
一根根导火索被他点着了,“噼里啪啦”地直冒火星子,还冒着青烟。
最后,他来到那个“问题炮眼”跟前,蹲下来,借着检查的幌子,手指飞快地点燃了石缝里那根浸满煤油的麻绳。
一缕特别小,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的火苗,就这么开始慢慢地、却又致命地往前爬。
刘开基做完这一切,猛地站起来,脸上露出那种马上就要得手的扭曲表情,撒腿就跑!
“快跑!都点着了!”他朝着安全区声嘶力竭地大喊。
所有人都赶紧捂住耳朵,大气都不敢出。
“轰——!!!”
“轰隆隆——!!!”
一连串的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脚下的大地抖得厉害,土石被炸得飞到半空中,然后又像下暴雨一样“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滚滚烟尘一下子就把整个山坡都吞没了。
过了一会儿,硝烟慢慢散了。
“都响了吗?”有人扯着嗓子大声问。
“不对!还有一个没响!那个炮眼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眼睛尖的工人指着山坡上那块安静的地方说。
大家一听,都齐刷刷地看过去。
就瞧见那个被刘开基寄予厚望的炮眼,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缕烧完的引信冒着青烟在那儿飘着。
哑炮!
这俩字一出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这哑炮就像是个不知道啥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啊!
可刘开基心里却一阵狂喜:成了!
他马上换上一副特别焦急的表情,从人群里挤出来,大声喊着:“糟了!是哑炮!张大哥!兴业兄弟!快!跟我去看看!肯定是引信没接好,得赶紧处理掉,不然太危险了!”
他一边喊,一边就想把沈家父子从掩体里拉出去。
张博文和沈兴业心里都快骂开了:这狗东西还真把他们当傻子啊!哪有刚出现哑炮就急着去处理的!
不过呢,好戏这才刚开始。
沈兴业“噌”地一下站起来,声音特别洪亮,一下子就把现场的嘈杂声都压下去了。
“刘队长!您先别急啊!”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这哑炮多危险呐!我们都是啥都不懂的外行,手脚笨得很,万一不小心碰错了地方,那不是连累大家嘛!”
他停了一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刘开基,语气里全是假装的“崇拜”。
“这排除危险的活儿,还得您这位经验最丰富的爆破专家亲自来呀!您在前面做示范,我们在后面跟着学,这才是真正的现场教学呢!”
张博文也跟着站起来,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附和道:“对对对!兴业说得太对了!我们都听刘队长的指挥!您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绝对不乱动!”
父子俩一唱一和,直接把刘开基给架在那儿了。
周围的工人们一听,都纷纷点头。
“是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刘队长是专家,肯定得他带头!”
刘开基脸上那假装的“焦急”一下子就僵住了,脸涨得跟猪肝似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人居然这么机灵,几句话就把他给逼到风口浪尖上了!
他想发火吧,可沈兴业说的话句句在理,他要是往后退,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啥都不懂的外行,之前都是在吹牛吗?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能离自己精心设计的“杰作”太远呢?
刘开基眼珠子一转,挤出一个笑容说:“好!好!应该的!那你们跟紧了,看我怎么处理!”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只要把他们骗到炮眼附近,自己瞅准机会往早就看好的避难坑里一跳,照样能让他们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转身,硬着头皮朝着那颗“哑炮”走去。
沈兴业却拉着父亲,故意慢了半拍,对着周围的工人大声说:“大家都好好看着啊!跟刘队长学技术!以后咱们队里人人都能当爆破能手!”
这一嗓子,可把刘开基半路逃跑的念头给彻底打消了。
这会儿,无数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他一个人。
刘开基感觉那些目光就跟针似的,扎在自己后背上,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没办法,时间不等人,估摸着还有时间,他只能一步一步,朝着那个本来是给别人挖的,现在却等着他自己跳进去的“坟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