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天利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分家家主们面面相觑,方才四神玄藏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谁也不敢再质疑家主的决定,只能讪讪地垂下眼,默认了这场由真昼与天翔主导的会议。
真昼神色平静地走上前,在那张象征大阪最高权柄的主位上落座。她身姿端正,指尖轻搭在桌沿,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时,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天翔紧随其后,在主位右侧的副手位坐下,腰背挺直如松,与真昼形成无声的呼应。
“大家都坐吧。”真昼开口,声音清晰沉稳,打破了会议室的凝滞,“既然父亲大人将会议交给我们主持,各位有任何疑问或想法,现在都可以畅所欲言。”
她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语气不卑不亢:“各位这次亲临大阪,无非是想了解分部的实际状况。关于资源调配、事务处理,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知无不言。”
话音刚落,她话锋微转,目光陡然锐利了几分,扫过那些眼神闪烁的分家家主:“当然,若是各位觉得我和天翔在治理中有哪里不妥,也尽管提出来。父亲大人就在这里,正好做个见证——若是我们真的出了错,甘愿接受家法处置,绝无二话。”
“但反过来,”真昼的声音冷了几分,每个字都带着锋芒,“如果我们的决策并无疏漏,某些人却想借题发挥、恶意刁难……还请各位想清楚后果。大阪是帝鬼军的前线要塞,不是勾心斗角的戏台。”
分家家主们被她直白的警告噎了一下,有人下意识绷紧了脊背,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角落里的柊天利依旧姿态随意地坐着,指尖漫不经心地叩击桌面,既没赞同也没反对,却让这份沉默成了最沉重的压力。
片刻后,真昼脸上的锐利稍稍收敛,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哎呀,大家不必这么紧张。”她摊开手,姿态坦荡,“我说过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毕竟都是为了帝鬼军的大局,有什么问题摆在明面上说清楚,总好过私下揣测,不是吗?”
她抬手示意,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不容拒绝的魄力:“好了,开始吧。谁先来说?”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寂静,但这一次的沉默里,少了几分先前的困惑与试探,多了几分对主位上那位年轻少将的忌惮。所有人都清楚,真昼这番话看似给了“畅所欲言”的机会,实则早已划下了底线——合理的质疑欢迎,别有用心的刁难,她接得住,也奉陪得起。
坐在角落的四神玄藏脸色依旧难看,手指死死攥着袖口,却终究没敢第一个开口。而其他分家家主们则暗自权衡,目光在真昼、天翔与柊天利之间来回游移,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却又不甘心错过这个可能动摇大阪控制权的机会。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真昼落座主位的那一刻,便已悄然升级。
过了许久,天翔目光沉沉地扫视了会议室众人一个来回,见依旧无人开口,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沉声说道:“各位家主,你们是怎么了?真昼少将都让你们畅所欲言了,你们却都不肯开口吗?还是说,你们觉得这场会议,我和真昼不配主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说,没有必要沉默这么久。”
他语气里添了几分似笑非笑的锐利:“万一把各位家主憋坏了,那我和真昼的过失可就大了。毕竟帝鬼军失去你们这些分家家主,运转起来难免困难;可要是你们真憋出病来,或是有个三长两短,最先出事的可是你们自己的家族啊。各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底下顿时响起细碎的嘀咕声,各自打着小心思。有人暗自咋舌:不愧是柊家一脉相承的手段,老狐狸还没出手,这小狐狸就已经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坐在一旁的柊深夜见状,轻咳一声打圆场,语气带着几分无所谓的坦然:“是啊,天翔少将和真昼少将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家就说吧。我相信天翔和真昼都是明事理的人,他们的性格,我柊深夜可以打保票。”
此时,柊暮人也开口附和,声音严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是啊,大家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何必憋着呢?家主也在这里,有疑问当场说清便是。”
即便两人开口催促,分家家主们依旧面面相觑,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不久后,坐在主位侧席的柊征志郎终于按捺不住,沉下脸一拍桌子,粗声吼道:“你们倒是说呀!难道真的没话说了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么婆婆妈妈的,还配当分家家主吗?”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暗自把柊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只觉得又好气又荒谬:好家伙,你们柊家什么时候这么团结了?长子柊暮人、次子柊征志郎、养子柊深夜、长女柊真昼,连柊真昼的未婚夫柊天翔都齐齐上阵,怎么看都像是拧成一股绳在压制他们这些分家。就连大阪本地的骨干们都隐约有这种感觉——往日里没少听说的柊家内斗,今天怎么半点影子都没了,反倒全员一致对外?
不久后,一个带着几分懒散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那就请真昼大人先把报告拿出来让我们看一看,之后才好做定夺。你们说是不是啊?柊家的各位大人们。”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正是坐在会议室最末尾的一濑红莲。
天翔目光微顿,随即颔首道:“红莲中校说的对。”他抬手示意一旁的时雨,“把资料分发下去。”
时雨立刻上前,将整理好的文件逐一递到分家家主手中。各大分家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思忖:总算有人敢率先开口了,要不然这场僵局还不知道要僵到什么时候,果然还得靠一濑家这位年轻家主来打破沉寂。
分家家主们接过资料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会议室里凝滞的空气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