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那句“讨药钱”像个拙劣的借口，其效果堪比在汽油桶边划火柴——瞬间引爆了萧绝周身那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密室里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沈清辞头皮发麻，赶紧对王婆子摆手，用口型无声呐喊：“不见！没钱！让他走！”
王婆子心领神会，匆匆上去应付了。
沈清辞这才小心翼翼地觑着萧绝的脸色，试图缓和气氛：“那个……谢景行这售后服务态度不行啊，差评！下次不点他家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因为萧绝正用一种“你再说一句试试”的眼神盯着她。
“咳，”她强行转移话题，拿出职业经理人汇报工作的架势，“老板，根据我们情报网初步收集的信息，结合当前局势，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或许能解决我们目前资金流动略显……呃，单一，以及信息渠道仍需拓宽的问题。”
她跑到梳妆台前（那里现在兼她的书桌），翻出几张她用来写写画画的纸，上面是她用炭笔写的鬼画符般的“商业计划书”。
“你看，”她将纸摊在萧绝面前，指着上面的框图和数据，“我们现在主要靠你……嗯，之前的积累运作。但坐吃山空不是办法，而且大规模资金调动容易引起注意。所以，我设想了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项目——‘女子银号’，或者叫‘女子钱庄’、‘姐妹会’之类的名字也可以。”
萧绝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那几张纸上，眉头微蹙，显然对那些现代图表和英文缩写感到陌生，但他没打断，示意她继续。
沈清辞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目标客户很明确，就是京中的官宦女眷、富商妻女。她们手头有私房钱，有嫁妆，但往往缺乏有效的管理和增值渠道，放在家里怕偷，投资外面怕亏，还要防着夫家觊觎。”
“我们的银号，可以提供几个核心服务：第一，安全存储，我们用……呃，你的特殊渠道保证库房绝对安全；第二，小额低息放贷，主要面向想做点小生意贴补家用或者应急的妇人，利息比外面当铺钱庄低很多，赚个口碑和流水；第三，理财咨询，我可以利用……嗯，我家乡的一些经济知识，帮她们分析如何让钱生钱，当然，这要收点顾问费。”
她越说越兴奋，手指在纸上点着：“最关键的是，这些夫人小姐们，是京城最好用的‘信息基站’！她们之间的往来、宴饮、闲聊，蕴含着大量有价值的信息。如果我们能通过银号业务与她们建立信任和联系，就等于在京城最核心的圈子里布下了一张无形的情报网！这比我们在地下打听那些帮派消息要高端、精准得多！”
她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绝，带着一种混合了野心和期待的光芒：“前期投入可能需要一些，主要是场地、人手和建立信誉。但一旦运转起来，既能赚钱补贴我们的活动经费，又能编织高端人脉情报网，还能帮到一些被困在后院的女子，一举三得！你觉得怎么样？”
萧绝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再是惯有的冷漠或算计，而是某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像是在审视一件出乎意料的珍宝，又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个已知谜题的全新维度。
密室里很安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沈清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跳莫名加速，刚才的侃侃而谈变成了现在的局促不安。“那个……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还是投入太大？要不我们从小一点的……”
“继续说。”萧绝打断她，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啊？哦……”沈清辞愣了下，赶紧继续，“具体运营方面，我们可以先从一个隐蔽但方便贵妇们出入的宅院开始，不需要临街旺铺，低调奢华有内涵就行。人员要绝对可靠，可以先从……你信得过的人里挑选机灵可靠的女子进行培训。业务范围初期可以小一点，主打安全和低息借贷，等口碑起来了再拓展……”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萧绝的反应。他听得极其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直到沈清辞把能想到的初步框架和风险预案都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需要多少？”
沈清辞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报出一个相对保守的数字：“前期启动，包括场地、基础人员和必要的‘门面装潢’，大概……这个数。”她伸出几根手指。
萧绝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不够。”
沈清辞：“？？？” 大佬，我是往少了报的，怕吓着你啊！
“翻倍。”萧绝的语气不容置疑，“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他顿了顿，补充道，“人手我来安排，培训你负责。”
沈清辞惊呆了。这……这就通过了？不仅通过了，还主动追加投资？这就是抱紧大佬金大腿的感觉吗？幸福来得太突然！
“老板英明！”她差点想喊出“甲方爸爸万岁”，硬生生憋住了，只露出一个极其灿烂（且狗腿）的笑容。
萧绝看着她那毫不掩饰的兴奋和闪着光的眼睛，眸色又深了几分。他忽然倾身向前，靠近她。
沈清辞的笑容僵在脸上，呼吸一滞。他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以及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深邃眼眸。
“沈清辞，”他低声唤她的名字，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不像平日的冰冷，也不含威胁，反而像带着钩子，轻轻挠过她的心尖。
沈清辞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心脏狂跳，大脑当场死机，只会愣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他这是在夸她吗？用这么……这么让人腿软的方式？
看着她呆住的模样，萧绝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直起身，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计划书留下，细节再议。”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靠近和那句低语只是她的幻觉。
沈清辞晕乎乎地走出密室核心区，回到自己那小隔间，摸着还在发烫的脸颊，心里如同揣了只兔子。
搞事业就搞事业，大佬你突然释放什么魅力啊！这谁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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