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陆铮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北镇抚司所有力量,给我像钉子一样,钉死京师!一只可疑的苍蝇也不许飞进来!凡有异动,杀!”
“遵命!”沈炼肃然应道。
“传令‘听风’所部精锐,”陆铮的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喜峰口的位置,“不必集结待命了!化整为零,星夜兼程,给我渗进去!
目标:建虏大军核心!不惜一切代价,刺探其主攻方向、兵力部署、粮道所在!将情报,活着送回来!”
“是!”一名心腹缇骑领命,疾步而出。
陆铮最后看了一眼舆图上那如同巨大伤口的蓟镇防线,转身,走向皇宫的方向。他要去面圣,汇报他沿途所见所感,以及…那最坏的预感。
帝国的京城,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巨船。勤王的诏书飞向四方,军队在仓促调动,城门在缓缓关闭,百姓在惶恐不安中囤积米粮。
而北方的地平线上,皇太极率领的八旗铁骑,如同蓄势待发的狼群,正冷冷地注视着那看似坚固、实则漏洞百出的长城防线。
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风暴,即将以最狂暴的姿态,席卷而来。陆铮和他的锦衣卫,将在这风暴的核心,用最冷酷的方式,扞卫这座摇摇欲坠的都城。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战争的阴云,彻底吞噬了崇祯二年的深秋。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
乾清宫西暖阁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崇祯皇帝朱由检面色铁青,强压着惊惶与暴怒。兵部尚书王洽面如死灰。
建虏前锋已开始大规模攻击龙井关、大安口!蓟镇守军兵力薄弱,士气低迷,告急文书如雪片,破关似乎只在旦夕之间!
“勤王之兵何在?!”崇祯的声音嘶哑,目光扫过舆图,如同困兽,“袁崇焕的关宁铁骑!宣大的骑兵!满桂的山海关兵!他们还要多久?!”
王洽声音发颤:“陛下…路途遥远,且建虏游骑沿途截杀信使,袭扰粮道…祖大寿部关宁精锐最快也需十日以上!
宣大骑兵…恐需更久!满桂将军虽星夜兼程,然其距大安口尚有数百里…”
十日?!崇祯的心沉到了谷底。十天时间,足够建虏铁蹄踏破蓟镇,兵临北京城下!
京师守军…那些承平日久、疏于操练、甚至被勋贵役使如同家奴的京营…能顶住十万虎狼之师十天吗?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如磐石的女声响起,打破了令人绝望的死寂:
“陛下!臣秦良玉,请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御阶下那位身着御赐一品武官蟒袍、鬓角已见微霜却腰背挺直如松、眼神锐利如鹰的女将身上。
她便是奉诏入京整顿京营、加太子太保衔的忠贞侯、石柱宣慰使秦良玉!
“忠贞侯!”崇祯眼中猛地燃起一丝希冀的火苗,“卿有何策?!”
秦良玉抱拳,声音洪亮而坚定,带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陛下!建虏破关,势不可免!然京师城高池深,绝非塞外小堡可比!
当务之急,乃争分夺秒,加固城防,提振士气,死守待援!臣所部白杆军八千,并月余来整训之京营选锋一万五千人,虽非十万之敌,然据坚城而守,足可一战!”
她上前一步,手指精准地点向巨大的京师城防图:
“臣请旨! 其一;白杆军本部,即刻接管京师西北要害——德胜门、西直门防务!
此二门直面西北,乃建虏自蓟镇破关后最可能首攻之方向!
白杆军擅守,尤擅依城据守、器械配合、近身搏杀!臣将亲率本部儿郎,立军令状,此二门在,白杆军在!门破,臣与儿郎皆殉国!”
其二;分派至阜成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等要害处,由臣之得力副将及京营原将官中敢战者统领。
协同原有京营守军,依臣月余所授之法,加固城防,演练守御!各门均配备白杆军老兵为骨干,以老带新,稳定军心!
其三; 剩余京营及五城兵马司兵卒,编为预备队及救火队。
一者随时增援危急地段;二者负责城内治安弹压,严防奸细趁乱生事;三者组织民夫,搬运滚木礌石、火油金汁、箭矢火器等上城!”
其四;恳请工部、户部倾尽全力!
将库存所有火炮(尤其佛郎机、红夷炮)、火铳、火药、箭矢、滚木礌石、火油金汁,优先配发至德胜、西直二门及选锋驻守各门!
粮秣务必保障,使守城将士无后顾之忧!”
秦良玉的部署,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充满了实战的硝烟味和死战的决心!
她将最精锐、最可靠的白杆军放在了最危险、最可能首先承受冲击的西北二门,把整训后稍具战力的京营选锋放在次重要位置。
并强调了预备队和后勤保障,这几乎是当前唯一可行的、最大限度发挥现有力量的方案!
“好!好!好!”崇祯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得几乎要拍案而起,“就依忠贞侯所奏!德胜门、西直门防务,全权交由忠贞侯及白杆军!京营选锋调度,由卿节制!
工部、户部!倾尽所有,保障忠贞侯所需!若有延误,立斩不赦!” 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臣!领旨!谢陛下信任!”秦良玉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白杆军上下,誓与京师共存亡!” 她起身,目光扫过王洽、陆铮等人:“王尚书,陆指挥使!城外军情,尤其是建虏主攻方向、兵力调动,务请及时通报!城内奸细肃清、治安弹压,就有劳沈镇抚使了!”
陆铮肃然抱拳:“忠贞侯放心!锦衣卫上下一万余人,定保城内无虞!军情若有更新,必第一时间送达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