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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也特别沉。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像一块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布,将连绵的山峦、险峻的隘口,以及隐藏在深谷之中的那片依山而建、隐秘而庞大的聚落,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有偶尔几处亮起的火把,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出巡逻喽啰们模糊而警惕的侧影。

尽管常遇春在之前的几次行动中,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智谋,在刀尖上跳舞,硬生生从官兵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不仅保全了山寨,还为大伙儿夺回了被掳走的粮草,从而在山寨中声名鹊起,得到了大当家的青睐和重用,被委以重任,组建并带领一支新的小队。然而,这并没有改变山寨赖以生存的根本方式——打家劫舍。

大当家,那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行事狠辣果决的中年男人,虽然对常遇春青眼有加,甚至在议事厅里当着所有头领的面,拍着他的肩膀说“常兄弟,是条汉子,有前途”,但他心里清楚,也常遇春自己更明白,那一次劫掠官府,更多的是靠运气,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的一次意外之财。那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绝不可能常有。山寨里几百号人马的吃喝拉撒,刀枪箭矢的损耗,伤兵的医药,还有那些被拉来扩充兵力的新丁,哪一样不需要钱?哪一样不需要粮?庞大的开销,如同一个无底洞,最终还是得靠这些“常规”的抢劫来填满。

“常规”,这个词用得真是贴切又讽刺。它意味着日复一日的重复,意味着无法摆脱的泥沼,意味着双手注定要被鲜血和污秽所染。

没过几天,这种“常规”的日子,便再次敲响了它的警钟。大当家的亲信,一个名叫“消息鱼”的瘦小喽啰,悄无声息地潜入议事厅,压低声音,向大当家禀报了一个消息。

“大当家,线报到了。山脚下,西边,李员外家。家里囤积了不少粮食和上好的布匹,说是准备过冬呢。今年雨水少,庄稼收成不好,不少人都等着布匹做衣裳呢。”

大当家听完,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李员外?哦,我知道,那个靠着几顷薄田和几间铺子发家的暴发户。家里有几个钱,但守备应该不严。不像那些老牌的乡绅,家里有练家子守着。”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议事厅里寥寥无几的几个头领,最终,那锐利的视线落在了常遇春身上。“常兄弟,这次行动,就交给你带人去办。还是老规矩,你带你的新组建的小队,作为先头部队,去‘敲开门,送温暖’。”

“送温暖”是山寨里对这些打家劫舍行动的一种黑色幽默式的称呼,既讽刺又带着几分自欺欺人。

常遇春正端着一碗稀粥,坐在角落里默默喝着,听到这话,手一抖,几滴粥溅在了粗糙的衣襟上。他抬起头,看着大当家那带着期许和命令双重意味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他知道,这是大当家在考验他,一次比上次劫掠官府更为严苛的考验。上次,他面对的是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官兵,那是一场硬碰硬的生死搏杀,胜了,是英雄;败了,是死人。而现在,面对的只是一个看似肥美的富户,这看似轻松的任务,实则暗藏杀机。一旦稍有差错,不仅他新得的地位会瞬间崩塌,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更重要的是,这任务本身,就触及了他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神经。

他不能拒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山寨里,拒绝命令,等同于挑战权威,等同于自寻死路。他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带着一腔热血,或许还有几分“妇人之仁”,去行事。这里不是他的家乡,不是那个他还未离开时,尚算安稳的小村庄。这里,是狼窝,是泥潭,是吞噬良善、只认拳头和利益的地方。他必须带领兄弟们完成任务,带回足够多的“温暖”,才能证明自己,才能让那些原本对他心怀芥蒂、甚至嫉妒的眼睛,闭上。

“是!”常遇春深吸一口气,放下碗,站起身,声音沉稳地应道,“请大当家放心,属下定当完成任务。”

走出议事厅,晚风带着山间的寒意,吹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回到自己简陋的住处,开始做准备。他新组建的小队,有十五个人,大多是些散兵游勇,或者是因为各种原因逃亡到此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对现状的无奈。常遇春知道,这些人需要被引导,需要被塑造,但他现在,却不得不先利用他们,去完成这种肮脏的任务。

他叫来了小队里最机灵,也是最冲动的二狗。这小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长得精瘦,眼神却格外活络,像只??极了的小狼。他是常遇春从山脚下一个破败的村落里收来的,据说家里被官兵祸害了,父母兄弟都死了,只他一人侥幸逃脱。

“二狗,”常遇春拍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明天晚上,我们有个任务。目标在山下的李员外家。你,跟我去踩点。”

二狗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兴奋地搓着手:“头儿,什么任务?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样,干票大的?”

常遇春没理会他的兴奋,只是道:“别多问,跟着我去就行。记住,眼睛要尖,耳朵要灵,嘴巴要紧。”

夜色下的山路,崎岖难行。常遇春带着二狗,借着月光和偶尔闪过的星火,悄无声息地摸向山下的目标。李员外的宅子,坐落在一片相对偏僻的农田旁边,是一个独门独院的建筑。院墙是用青石垒砌的,不高,大概有两三米,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翻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门是厚重的木门,上面钉着铁皮,显得颇为坚固。

最让常遇春在意的是,大门两侧,各站着一个老仆。两人头发花白,但身形并不佝偻,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动静。他们手中还各自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昏暗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他们脸上深刻的皱纹,也映照着他们手中握着的,并非普通拐杖,而是明显经过打磨、可以作为武器的短棍。

“头儿,你看这俩老家伙,”二狗压低声音,有些跃跃欲试,“看起来挺精神的,怕是不好对付。”

常遇春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他仔细观察着那两个老仆的一举一动,他们的站姿,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呼吸。虽然年事已高,但常年守夜,风吹日晒,定然练就了一身功夫。尤其是那眼神,没有丝毫懈怠,像两盏永不熄灭的探照灯,将方圆几丈内都纳入了监视范围。而且,以他的经验判断,院子里肯定不止这两个老仆,李员外这样的富户,家里必然还有其他守卫,甚至可能有练家子。如果硬闯,必然会引起里面人的警觉,到时候里应外合,自己这十几个人,恐怕要吃大亏,甚至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不能硬来,”常遇春沉声道,“得智取。”

他转头看向二狗,那双充满跃跃欲试光芒的眼睛,此刻在他看来,却带着几分危险。“二狗,你去。记住,要快,要准,不能留活口,也不能发出太大动静。”

二狗脸上立刻露出一种混合着兴奋和残忍的狞笑,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饿狼。他咧开嘴,露出几颗尖利的牙齿,嘿嘿笑道:“头儿放心,保证办得利索!”

说着,他不再犹豫,腰间的短刀“唰”地一声出鞘,寒光一闪。他身形如狸猫般矫健,几个纵跳,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速度之快,身法之灵活,甚至让常遇春都微微一惊。这小子,身手倒是不俗。

二狗的动作快如闪电,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大门。那两个老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同时将灯笼举高了一些,目光更加警惕地朝二狗消失的方向望去。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噗嗤!”“噗嗤!”

两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刀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紧接着,是两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很快便归于沉寂。

二狗如同来时一般,几个起落便回到了常遇春身边,脸上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得意,甚至还用袖子擦了擦刀尖上滴落的血珠。

常遇春心中猛地一紧。二狗的动作确实够快,够利落,解决了两个经验丰富的老仆,只用了不到十息的时间,而且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这本该是他感到欣慰的地方。但是,二狗下手之狠,之绝,却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寒意。那两刀,明显是刺向了要害,没有丝毫留情,甚至没有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刀尖没入咽喉,或者心脏,鲜血瞬间涌出,生命便如风中残烛般熄灭。

这让他对二狗这个手下,产生了一丝隐忧。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犹豫和怜悯的杀戮,让他想起了那些真正泯灭人性的恶魔。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带了一个错误的人上路。

“好了,开门。”常遇春压下心中的不适,沉声命令道。

二狗嘿嘿一笑,上前几步,对着那两具还未来得及倒下的尸体,用脚踹了几下,然后从尸体身边摸出钥匙,打开了厚重的木门。

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常遇春挥了挥手,带着手下的喽啰们,如同蓄势待发的饿狼,悄无声息地冲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藉。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正屋的灯光还亮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和杯盘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在吃晚饭。而在院子中央,一个中年富态男子,正提着另一盏灯笼,焦急地四处张望,脸上写满了惊慌和不安。他穿着一身锦缎长袍,显然就是李员外本人。看到常遇春他们如同从地底钻出来一般突然出现,他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连连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旁边的石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别动!”常遇春低喝一声,手中紧握着一根粗大的木棒,棒身被磨得光滑发亮,显然是经常使用。他目光如电,扫视着李员外,同时示意身后的喽啰们迅速散开,形成包围之势。

那富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嘴里连连磕头求饶,声音带着哭腔,凄惨无比:“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女,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家……我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要什么,自己拿,别伤害我一家老小啊!”

常遇春看着那富户惊恐万状、涕泪横流的样子,看着他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身体,心中一阵刺痛。他想起了自己离开家乡时,父母也是这样,在战乱和饥荒的边缘,苦苦挣扎求活。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跪在地上,对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兵或者土匪,磕头求饶,只求能留下一口活命。只是,他最终没有选择跪下去等死,而是选择了拿起刀,去杀出一条血路。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山寨里,任何一丝的妇人之仁,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大当家和那些老资格的头领们,不会容忍一个不能完成任务、不能带来“温暖”的弱者存在。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带领他的小队活下去,必须在这个黑暗的山寨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别废话!”常遇春喝道,声音冷得像冰,“把家里的粮食、布匹、金银细软,都给我交出来!一个子儿都别想藏!”

那富户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好汉爷,好汉爷,东西都在……都在后院的库房里,我……我带你们去拿。求求你们,别伤害我家人。”

常遇春眼神一厉,示意两个喽啰上前。那两个喽啰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一把将李员外从地上拽起来,用早就准备好的粗麻绳,“唰唰”几声,就将他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常遇春带着人,押着李员外,绕过院子中央的石桌和花坛,来到后院。后院的角落里,有一间单独的库房,门锁着。李员外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打开了库房的门。

一股混杂着粮食和布匹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库房里光线昏暗,但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月光和常遇春等人手中的火把,可以看到里面果然堆满了粮食和布匹。成袋的米、麦、豆子,整匹的棉布、丝绸,堆得像小山一样。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装在几个布袋里,放在角落里。此外,还有几件看起来颇为值钱的器物,比如一个青花的瓷瓶,一个雕花的木匣,等等。

常遇春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中又是一阵难受。他知道,这些粮食,本可以救活很多像他父母那样的灾民,让他们免于饿死。但现在,却要变成他们这些山贼挥霍的资本,甚至可能最终变成他们互相残杀的燃料。这种认知,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压抑。

“动手,搬!”常遇春低喝一声。

“是!”手下的喽啰们齐声应道,纷纷上前,抓起麻袋,扛起布匹,动作麻利地将库房里的东西往外搬。他们就像一群饥饿的蚂蚁,搬运着它们眼中的“蜜糖”。

在这个过程中,常遇春一直冷眼旁观,如同一个严厉的监工,确保没有人趁机藏匿财物,也确保搬运的效率。他看到二狗和其他几个喽啰,下手狠辣,不仅把库房里的东西搬得干干净净,连那些堆放东西的木架、板凳,甚至李员外家里其他房间里的值钱东西,比如桌椅、柜子上的铜锁、墙上的字画,都被他们砸碎、撬开,抢了个精光。他们脸上的表情,兴奋而贪婪,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更让常遇春心惊的是,有几个喽啰,在搬运完库房的东西后,似乎意犹未尽,眼睛在院子里四处乱瞟。当他们看到李员外的妻子和女儿,正惊恐地躲在厨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们时,那几个喽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淫邪的光芒。他们似乎在犹豫,是不是应该“顺便”也“拿”点什么别的“东西”。

常遇春立刻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心中怒火中烧。他大步走了过去,厉声喝道:“谁敢动她们!”

那几个喽啰被常遇春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哆嗦,连忙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惊慌和做贼心虚的表情,不敢再往前一步。

常遇春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如同冰刃,足以刺穿他们的灵魂。然后,他走到被绑着的李员外面前,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重:“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那富户连忙点头,声音带着哭腔:“还有……还有我的妻子和女儿。她们……她们没有做过什么,求求好汉爷,饶了她们吧。”

常遇春沉默了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李员外的妻子和女儿。她们看起来都很年轻,妻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朴素的布衣,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女儿则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梳着两个小辫,眼睛又大又圆,此刻却充满了恐惧,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角,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常遇春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如果她还活着,现在也该这么大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他不能让她们也遭受同样的命运。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感情用事,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他必须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突然,他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上次劫掠官府时,分到的一小袋碎银子。那银子虽然不多,但对于这个已经家徒四壁的李员外来说,却足以让他们带着家人逃到更远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他不再犹豫,从自己腰间摸出那小袋碎银子,沉甸甸的,大概有十几两。他走到李员外面前,将银子塞到了他颤抖的手中。

“这个,”常遇春低声道,“你拿去,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吧。去远一点的地方,比如邻县,或者更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别再回来,也别声张。”

那富户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碎银子,眼中充满了感激、不敢置信,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常遇春:“好汉爷……谢谢您……我……我一辈子都记着您的恩情。”

常遇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两个喽啰上前,将李员外和他的妻子女儿一起押着,送出了院门,然后远远地扔给他们一辆空板车,让他们自己离开。

做完这一切,常遇春带着人,推着装满赃物的板车,离开了那富户的宅院。夜色依旧深沉如墨,只有板车轮子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嘎吱嘎吱”地响着,显得格外刺耳。

常遇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沉默不语。他的心中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他看着板车上那些抢来的东西,那些粮食、布匹、金银财宝,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仿佛一条条盘踞的毒蛇,让他感到无比的厌恶和憎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和那些无恶不作的强盗,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改变什么,是否能带领这些人,走向一条光明的道路。他想起刘据和王虎,想起他们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义结金兰,想起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和期待。他不能让他们失望,也不能让自己彻底沉沦。

回到山寨的路上,常遇春一直沉默不语。他看着身边的二狗,那个刚才还凶狠地砸碎桌椅、眼神里闪烁着贪婪光芒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和反感。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改变这些手下,改变这个黑暗的山寨。否则,自己也会被这种黑暗所吞噬,最终变成和他们一样,一个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

他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对着二狗和其他几个行为过激的喽啰,沉声道:“你们刚才的行为,太过分了!”

二狗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常遇春会突然发难。他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嘟囔道:“怎么了?抢东西还不许砸了?那桌椅板凳,碍眼!”

常遇春眼神一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刀锋,直刺二狗的心脏:“抢东西可以,那是山寨的规矩,也是我们的生存方式。但没必要把别人家砸得稀巴烂!那是对别人生活最后的尊重,也是对我们自己还有一点点人性的提醒!还有,看到那富户的妻女,你们就想着要动歪心思?这是什么规矩?山寨的规矩里,可没有这一条!”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严厉,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二狗和其他喽啰的心上:“从今往后,我们出去行动,只抢财物,不准动妇女儿童,不准随意破坏。谁要是再敢胡作非为,别怪我不客气!我会亲自清理门户!”

二狗和其他几个喽啰,被常遇春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镇住了,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再吭声。他们虽然都是亡命之徒,但在山寨里,常遇春凭借着上次立下的战功,已经隐隐有了一丝威信。而且,他们也能感觉到,常遇春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不是在开玩笑。

常遇春知道,改变这些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长期生活在黑暗和暴力之中,早已习惯了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想要让他们接受新的规则,接受一点点人性和良知,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甚至可能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看着他们脸上或迷茫、或恐惧、或倔强的表情,看着这座隐藏在深山之中、充满了血腥和罪恶的山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带领他们,走出这条打家劫舍的不归路。他要让他们知道,除了抢夺和杀戮,人生还有别的选择,还有别的活法。

山寨的夜晚,依旧喧嚣。酒肉的香气,赌博的喧闹声,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粗喘,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堕落而糜烂的画卷。常遇春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坐在角落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窗外摇曳的火光,心中充满了挣扎和矛盾。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要么继续沉沦,和这些人一起,成为黑暗的一部分,用抢夺和杀戮来麻痹自己,最终彻底迷失自我;要么,拼尽全力,寻找一条新的道路,一条能够带领他们走出黑暗、走向光明的道路。

这条路,或许就在不远的未来,等待着他去开拓。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在黑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杂念都抛诸脑后,只留下心中那团不甘的火焰。那火焰,在黑暗中燃烧得越来越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它像一颗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顽强地生根发芽,等待着有一天,能够冲破黑暗,绽放出属于它的光芒。

他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有多难走,但他知道,他必须走下去。为了刘据,为了王虎,为了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百姓,也为了……他自己。

夜,更深了。山风呜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和苦难。而在这悲伤和苦难之中,一个年轻的生命,正悄然孕育着改变命运的希望。常遇春,此刻,还只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山寨小头目,一个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的年轻人。但谁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会给这个腐朽的大元王朝,带来怎样的震动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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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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