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雨林的晨光中,金色能量如溪流般渗透土壤,变异白蚁的狂躁渐渐平息,甲壳上的暗红光泽褪去,恢复了原本的灰褐色,不再主动攻击蚁族的重建区域。我(蚂蚁国国王玄甲)站在新筑的了望台上,望着远处人类第七区的生化实验室轮廓,心中沉甸甸的——神明的嘱托如千斤重担,向高傲的人类传递和平信号,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为了地球的存续,这是必须迈出的一步。
“陛下,传信队伍已集结完毕。”赤牙带领着精选的五十只工蚁赶来,它们的甲壳经过特殊打磨,泛着坚韧的光泽,背上都背着用蚁蜡密封的“信笺”——那是用树叶脉络编织的薄片,上面用蚁酸刻画着蚁国的符号:左侧是枯萎的雨林与狂暴的毒雾,代表过去的灾难;右侧是共生的菌菇、苔藓与飞舞的蜂蝶,代表和谐的未来;中间是两只交握的蚁足与人类的手掌轮廓,象征相互尊重。每只工蚁还携带了一小瓶凝聚的晨露,那是天庭金光滋养过的净水,蕴含着自然复苏的能量,是蚁族的诚意证明。
我凝视着这支渺小却坚定的队伍,伸出触须一一触碰它们的额头:“此行凶险,人类或许会将你们视为害虫,肆意捕杀。但记住,我们不是入侵者,而是和平的使者。若能见到人类中尚存良知者,便将信笺与晨露呈上,告诉他们——毁灭自然,就是毁灭自己。”
赤牙单膝跪地,触须坚定地贴向地面:“请陛下放心,纵使粉身碎骨,我们也必完成使命!”
传信队伍出发了。它们避开人类铺设的电网与杀虫剂区域,沿着地下管道的缝隙,向着第七区实验室缓慢推进。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实验室外围的防护栏上,还残留着紫色毒雾的痕迹,几只变异的飞蛾尸体挂在铁丝上,翅膀扭曲变形;地面上散落着废弃的化学试剂瓶,瓶中残留的液体滴落在泥土里,让刚长出的绿芽瞬间枯萎。工蚁们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危险区域,它们的复眼捕捉到人类的身影——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正拿着仪器巡查,脚步匆匆,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虑。
“队长,前方有人类活动,是否需要隐蔽?”一只年轻的工蚁低声问道。赤牙观察片刻,摇了摇头:“我们需要主动接触,但必须选对时机。”它带领队伍躲在一堆废弃的纸箱后面,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午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位戴着眼镜、穿着蓝色衬衫的年轻研究员独自走到墙角,摘下口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的白大褂上沾着泥土,口袋里露出半截笔记本,上面画着复杂的公式与生态图谱。赤牙心中一动——从他的神态与笔记来看,或许是关注生态的研究者。
“就是现在!”赤牙一声令下,五十只工蚁迅速从纸箱后爬出,组成整齐的队列,向着年轻研究员缓缓移动。年轻研究员起初并未在意,直到队列停在他的脚边,他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抬脚驱赶。
“别动!”赤牙鼓起勇气,用腹部的发声器发出微弱却清晰的震动声,这是蚁族经过千百年演化出的、能被高等生物感知的频率。年轻研究员愣了一下,竟真的停下了动作,蹲下身,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的蚁群。
赤牙示意工蚁们展开信笺,树叶脉络编织的薄片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同时,一只工蚁小心翼翼地爬上他的手背,将装有晨露的小瓶放在他的掌心。年轻研究员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信笺上的符号,又看了看掌心晶莹的晨露,眼中充满了疑惑。
赤牙继续用震动声传递信息,配合着信笺上的图案,缓慢而清晰地“诉说”着:毒雾的肆虐、蚁族的迁徙、重建的艰难,以及人与自然共生的渴望。这些震动声通过空气与地面传递,竟奇迹般地让年轻研究员感受到了其中的情感——那是绝望中的挣扎,是毁灭后的希望,是对和平的深切渴求。
他的眼神渐渐从疑惑变为震惊,又转为沉重。他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信笺,指尖感受到蚁酸刻画的凹凸痕迹,仿佛触摸到了一个种族的血泪史。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信笺与晨露,站起身,环顾四周,然后快步向实验室内部走去,脚步比之前更加坚定。
然而,并非所有人类都能理解这份诚意。另一支小分队在试图接触一位安保人员时,遭到了无情的驱赶。安保人员看到蚁群,立刻掏出杀虫剂,对着它们喷洒。刺鼻的药剂弥漫开来,几只工蚁来不及躲避,身体瞬间僵硬,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迹象。其余工蚁只能忍痛撤退,沿着原路返回雨林,向我汇报这惨痛的遭遇。
三天后,传信队伍陆续归来。五十只工蚁,最终只剩下三十八只,它们的甲壳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有的失去了前足,有的触角断裂。但赤牙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那位年轻研究员将信笺与晨露交给了实验室的生态研究部门,目前已有不少研究员开始关注蚁族传递的信息,甚至有人提出要前往雨林考察,了解生态复苏的情况。
我站在了望台上,望着归来的勇士们,心中百感交集。牺牲的族人没有白白付出,和平的种子已经在人类心中埋下。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人类内部的利益纷争、贪婪执念,都可能成为阻碍和平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