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阳只一瞬间便探清楚了这帮人的底细，随即以念力锁定。
“既然看戏看够了，就滚出来吧！”
只见一道道雷霆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了大营中的主帅大帐。
此刻，一道火光包裹着一名粗野大汉冲天而起，那人怒目圆睁，就像是要活吞了牧阳一般。另外一人从凌厉剑气中走出，他踏剑而来，如同剑中神仙一般。
“牧阳，你这么做是想破坏朝廷与各世家的约定吗？”
那名壮汉气息如牛，身上如砖块一般的肌肉也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声音雄浑而洪亮。刹那间，军营里所有的将士齐齐抬头望去，不乏有人惊呼，有人窃窃私语。
“那不是欧阳教习吗？”
“哎，看来咱们这位大将军今天是真的悬了，还有陈堪教习也到了，今天可真是……”
那军士欲言又止，因为他的心头猛然一震，似乎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牧阳笑了，笑得很放肆，很大声！但也同样自信！
“你笑什么？”
随着陈堪的一声喝问，牧阳的声音由高入低，他抬起一双平静的眼睛，但眼中满是对这些家伙的不屑：“约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陈家派驻到凤羽军的总教习之一吧？那你旁边那位，便是欧阳神通咯？”
“正是，我们两位都是朝廷请来的教习，世家诸子也是遵照大夏皇帝陛下和各家族之间订立的盟约入军中历练，并为大夏效力，如今你却仗着背后有人，胆敢擅杀我等门下子弟，该当何罪？”这一声声质问飘荡在军营中，而一场原本就不平稳的军权交接，现在更加暗潮汹涌。
“这么说来，阁下还记得当年大夏朝廷与诸世家的约定？”顾方朔自然不会让牧阳一个人单打独斗，而且他比牧阳更了解大夏与这些世家的过往。陈堪冷冽的目光扫过顾方朔，对方只是一个御空境七重天的修士，竟然也敢质问他？
“你又是什么人，哦……对了，刚刚就是你一刀劈开了大帐，你的刀很不错！”这声赞誉当然只是开头，只见他话锋一转立刻释放剑气威压，直刺顾方朔而去：“可你终究只是晚辈，难道没有学过应该尊重前辈吗？”
他本意是想给顾方朔和牧阳一个下马威，因此，施展了剑气威压的时候，甚至动用了一丝剑意，可却不料牧阳二人均是纹丝未动。
顾方朔面不改色，竟是轻松将那剑气威压挡了下来，他冷笑一声道：“这剑意不过尔尔！看起来，陈家剑道，也不过如此。”
“小子，我本想与你等好好说话，却不承想尔等竟敢侮辱我等世家，既然如此，那就是不要怪我不给朝廷面子，今日便将你拿下，再让朝廷派合适的人来接管凤羽军。”
他说话之间，已经悍然出手，一柄黝黑无光的长剑飞入手中，紧接着便见狂暴的剑气顷刻间便化作了他手中的一道旋风，每一缕剑气都蕴含无尽杀伐之力。
这一剑直奔牧阳而去，誓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场斩杀。
然而这一次，出手的却不是牧阳，而是顾方朔，这个儒雅随和的青年只是将手轻轻放在刀柄处，进而闭眼感受着周围的天地元气的流动，不多时他的山河刀便随之轻轻抖动。在这一剑落下之前，顾方朔如入无人之境，任凭那一剑落下。
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看似狂暴的一剑，却在顾方朔身上落下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在此时，一座水墨山河在顾方朔脚底显现，只见他双眼迸射出一道精芒。手中山河刀悍然劈出，这一刀快到了极致，快到即便陈堪也只能快速后撤，与之拉开距离。
但这一刀却又慢到了极致，就好像顾方朔从未拔出过这一刀。
“刀意圆融，已成意境，看来阿朔已经是一名纯正的刀修，即便不修天地元气，也能成为一名五品刀修！”牧阳双眼如炬，很轻易便看到了这一刀的奥妙。而面对这一刀的陈堪此刻却是五味杂陈，他反手撑开剑幕，终究是在退后五步外，接下了这一刀。
就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顾方朔的下一刀又到了，这一次，顾方朔手中长刀没有一丝光亮，如同一道墨河一般倾轧而来，碾碎了他们眼前能够看到的一切。
陈堪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不相信，自己竟然已经弱到了这个地步，连一个小小的四品刀修的刀都接不下了。只见他抬手割破掌心，以血祭剑，黝黑的长剑顷刻间被染得猩红。长剑猛烈震动，剑体上的三千多道元纹被激活，散发出刺眼的血色光芒。
他怒吼着挥出一剑，与顾方朔短兵相接：“小子，有两下子，那一刀应该已经耗尽你的全力了吧。可四品就是四品，终究不是我的对手。”
顾方朔则战意凛然，身形在空中不断闪动，而每一次出现，就必然会留下悍然一刀。
砰！
两人刀剑相碰，顾方朔被打飞出十几米远，但转瞬之间又出现在陈堪身后，一旁看热闹的欧阳神通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都是怪物。但他却没有急着出手，毕竟牧阳就在他身边看着。
这时只听见牧阳道：“我听说欧阳世家是最近数百年才从奉天崛起，一直不被陈燕两家所容。”牧阳随口说出这句话，却让欧阳神通脸色一变，但他也并未将这句话真正放在心上。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四品的后辈，有什么资格谈论奉天城的世家格局。
牧阳也不管他，继续道：“现在，一个乱局正在展开，欧阳世家难道不想乘势而上吗？”
“比如……”
“与大夏朝廷合作，身为世家长老，其实你应该清楚，大夏最大的筹码是什么？”
这句话的确引起了欧阳神通的兴趣，但他依旧没有心思与牧阳讨论这个话题：“牧阳，你兄弟快被打死了，你不去看看吗？”
牧阳一直在关注着这场刀剑之争，但并未对顾方朔有任何担心。他笑了笑：“是吗？我看未必！”
欧阳神通冷冷笑道：“就算他已经修出刀意，可真气还没有完全转化为真元，就注定他不可能发挥出五品刀修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是陈堪的对手？”
那家伙，可是五品三重天，体内真元早就转化完成，且修出了真元之海。”
听到这话，牧阳语气中却带着三分轻蔑：“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连意境都没有修炼出来的伪五品罢了，若我兄弟与他同境，单手便能砍杀了他。”他又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至于现在嘛，不过是有一位陈家剑客将一道剑意投影到他身上，能与我兄弟战斗到现在，也算他有几分本事！”
一个五品被一个四品修士评价有几分本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牧阳就这样说出来了，甚至也不怕让陈堪听见，欧阳神通神色复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谁让牧阳所言，句句属实！
那边顾方朔接连劈出数刀，每一刀看似轻若鸿毛，却又如泰山压顶。陈堪持剑应对之下，这才发觉自己是真的小看了眼前这个少年了。老实说，他并不是不想动用更厉害的招数直接碾压顾方朔，奈何家族的命令是，只能压服，却不能杀人。
而且，他现在甚至隐约有了一种感觉，即便他真的动用了绝杀剑术，也未必杀得了顾方朔。
因此在一剑劈出之后，陈堪主动喊停：“够了，小辈，今日便到此为止，老夫留你一命，也算是给那位摄政长公主一点面子！”
顾方朔闻听此言也没有再出手，毕竟现在不是拼命的时候：“我有一位朋友，若他在这，你恐怕连他一剑都接不下。”
至于留我一命，你还是别有这个心思的好。”
牧阳一步跨出，便来到了顾方朔身边道：“辛苦了！”
顾方朔道：“还行，一个老杂毛而已，下次，一定一刀砍了他！”
牧阳笑了笑：“你可是读书人，怎么成天就是这些粗鄙之语！”顾方朔不搭理他，道：“行了，剩下的事情你去处理吧，我的大将军！”
陈堪眼神中总算多了一丝缓和，但语气依旧强硬，问道：“牧阳，你究竟想要如何？难不成还真的要将这些世家子弟赶尽杀绝？”
牧阳知道这不过是基于实力的谈判，所以他也懒得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废话了。
这十几年来，世家诸多子弟加入凤羽军究竟是为国效力还是贪图朝廷的资源，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本将即将带着这支大军南下作战，我可不想到时候有人在大军背后捅刀子。
既然如此，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你们要么留下，以后就必须听本将号令，若有违背，本将自然会按照军法治罪；第二，你们也可以带着那些想要离开的世家子弟离开，今日日落之前，是最后期限，以前之事，本将也就不再追究。”
“你过分了！”此时欧阳神通也坐不住开口了。
他很清楚，这些年欧阳世家的子弟有很多都是在凤羽军中成长起来的，而欧阳世家的底蕴终究不如陈家，就是相比于燕家都要差一截。
若是离开凤羽军，欧阳世家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这种可以大规模培养家族子弟的地方。所以他必须反对，而陈堪同样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若是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回到家族定然少不了一顿责罚。
“牧阳，这件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陈堪冷声道：“这毕竟是我陈家与大夏朝廷的约定，不可能凭借你一句话就废止的。”
牧阳看向二人，下达了最后通牒：“我如今是凤羽军的主将，长宁公主和大夏内给授权我可以临机决断军中一切事务，我的态度就是朝廷的态度。若你们决定不了，那就找个能决定的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日落之前是最后时间，一旦过时，还未离开的世家子弟，便是凤羽军的兵，本将将一视同仁！”
陈堪拳头紧握，指头被捏着咯咯作响，他很想在此出手，但看了看牧阳二人，最终还是松开了要出剑的手：“牧阳，你等着，我陈家会有人来找你的！”
盯着陈堪远去的背影，牧阳朗声道：“我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