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东晋年间的官场,那可比街坊邻里的菜市场热闹多了。你以为刀光剑影只在战场上见?错了,论起争功夺利的架势,文官们甩袖子的力度能掀翻议事厅的屋顶,武将们拍桌子的声响能惊飞十里外的麻雀。就说太兴二年那场不大不小的叛乱,起因竟不是粮草被克扣,也不是被上司穿小鞋,纯粹是因为朝廷论功时,把一块刻着的牌匾给错了人。
这事儿得从刘遐和徐龛这对难兄难弟说起。那会儿两人都是东晋的得力干将,说好听点是战友,说实在点就是俩互相比着较劲的职场同僚。当时朝廷下了道命令,让他们联手收拾一个叫周抚的刺头——这周抚也不是善茬,占着块地盘就敢跟朝廷叫板,活脱脱一个小区里霸占公共绿地种菜的蛮横邻居。
出征前,两人在军营里喝了顿壮行酒。刘遐拍着徐龛的肩膀说:老徐啊,这次咱哥俩并肩子上,拿下周抚后,功劳二一添作五,谁也别跟谁抢。徐龛端着酒碗嘿嘿笑:刘将军放心,我这人最懂规矩,该是你的,一根毛我都不碰。说这话时,他眼睛瞟着帐外那面象征先锋的红旗,心里早把功劳簿上的位置划好了。
谁知真到了战场上,局势比两人预想的要混乱。周抚这人打仗没章法,却擅长耍无赖,打不过就跑,跑累了就躲进山里当山大王,搞得刘遐和徐龛的队伍像俩追着苍蝇打的拍子,忙得团团转。最惊险的一次,刘遐率队追击时中了埋伏,眼看就要被包了饺子,徐龛带着亲兵从斜刺里杀出来,硬生生撕开个口子把他救了出来。当时刘遐喘着粗气说:老徐,这份情我记下了!徐龛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嘴笑:记啥记,回头多分我点功劳就行。
真正的决战来得猝不及防。那天清晨,周抚带着残部想偷偷渡河跑路,正好撞上徐龛手下的于药——这于药是个出了名的飞毛腿,据说年轻时追兔子能追出二里地。他见周抚想溜,二话不说提刀就追,两人一前一后在河滩上上演了出速度与激情。周抚毕竟连日奔逃没力气,被于药赶上,咔嚓一刀结果了性命。于药提着周抚的脑袋回来时,徐龛正站在营门口翘首以盼,见了人头乐得原地转了三圈,当即赏了于药两坛好酒:小子,回头论功,我保你升官发财!
可谁也没想到,这颗人头成了后来的导火索。大军凯旋后,朝廷摆了庆功宴,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就等着皇帝给功臣发奖状。按徐龛的想法,于药亲手斩了周抚,自己作为主将怎么也得是头功,就算退一步,至少也该跟刘遐平起平坐。他甚至提前让亲兵给自个儿做了身新铠甲,就等着在授勋时亮个相。
结果宣旨太监一张嘴,徐龛的脸当场就绿了。刘遐将军身先士卒,大破贼寇,特封泉陵公,食邑三千户!满朝文武掌声雷动,刘遐乐呵呵地起身谢恩,胸前的勋章晃得徐龛眼晕。等了半天,终于听到自家名字,太监却慢悠悠念道:徐龛将军协战有功,赏绢百匹,晋爵一级。
协战?徐龛手里的酒爵一声掉在地上,酒洒了满朝服。他瞅着刘遐被众人簇拥着接受道贺,再看看自己面前那点赏赐,活像主人给狗扔了块骨头。散朝后他堵着负责论功的吏部官员理论,人家却慢悠悠地说:徐将军有所不知,刘将军虽没亲手斩将,但他在前线牵制了敌军主力,按军规,这叫战略贡献,可比斩将值钱多了。
这话彻底点燃了徐龛的火气。他回到府里,把朝廷赏赐的绢匹全扔在地上踩,边踩边骂:什么战略贡献?我看是溜须拍马!于药追了三十里地斩的周抚,他刘遐在大营里喝着茶指挥,凭什么功劳比我大?副将劝他:将军息怒,要不咱再上书朝廷说说?徐龛冷笑一声:说?这群官老爷眼里只有门第高低,我徐龛出身寒微,再怎么说也是白搭!
当晚,徐龛就召集了心腹将领。酒过三巡,他把酒杯一摔:弟兄们,朝廷不公,咱没必要再替他们卖命!泰山地势险要,咱占了那儿,自己当老大,不比在这儿受气强?于药第一个响应:将军说得对!我斩了周抚,就赏了我十匹布,这口气我咽不下!一群人越说越激动,当场就决定反了。
第二天一早,徐龛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开赴泰山。守城的将士见是自己人,没多想就开了城门,等反应过来时,徐龛已经把令牌插在了城楼上。他站在泰山之巅,望着山下的平原,让人写了封降书送给后赵的石勒,信里说:东晋朝廷赏罚不明,我徐龛愿率兖州之地归顺大王,只求一个公道。石勒正想找机会南下,见天上掉下个馅饼,当即封他为兖州刺史,还送了不少粮草军械。
消息传到建康,晋元帝气得摔了龙椅上的垫子:徐龛匹夫!不过是赏绢少了些,竟至于投敌叛国?满朝文武吵成一锅粥,有人说该派兵征讨,有人说该安抚,还有人嘀咕:早知道当初把功劳分匀点,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刘遐得知消息后,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他会闹,可没想到闹这么大......
最哭笑不得的是于药。本以为跟着徐龛能捞个好前程,结果没过多久,东晋派大军来平叛,泰山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城里粮草见底时,他半夜摸出城想跑路,被巡逻兵逮了个正着。临刑前他叹着气说:早知道争功会掉脑袋,当初还不如放周抚跑了呢......
这场因功劳分配不均引发的叛乱,前前后后折腾了两年多。最后徐龛兵败被杀,兖州重新回到东晋版图,但经此一闹,黄河流域的防线被撕开个大口子,后赵的势力趁机南下,东晋朝廷不得不花更多力气去填补这个窟窿。有老百姓编了段顺口溜:朝廷论功瞎胡来,将军一怒反泰山,若非当初分不均,哪有后来血光灾?
司马光说
夫功过赏罚,国之纲纪也。徐龛之叛,看似因一己之私,实则朝廷失察之过。盖赏不避仇、罚不避亲,方为至公。若论功者能细究本末,不偏不倚,则徐龛虽有怨怼,何至于投敌叛国?故治国者当知,爵禄乃驭人之器,轻授则失威,错授则生乱,不可不慎也。
作者说
其实徐龛的叛乱,藏着个亘古不变的职场困境:看得见的功劳VS看不见的付出。于药斩将是显性功劳,像块明晃晃的金子;刘遐牵制敌军是隐性功劳,像地基里的钢筋——平时没人注意,少了却要塌楼。可人性总容易高估自己亲眼所见的价值,就像现在的打工人,总觉得自己熬夜改的ppt比领导协调资源的功劳大。
更有意思的是功劳换算公式的混乱。当时朝廷既没量化标准,又掺杂门第偏见,就像现在的公司,一会儿说看业绩,一会儿说看奉献,最后全凭领导拍脑袋。这种模糊性最容易滋生不满:你觉得自己该拿A,结果只得了b+,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评分标准在别人嘴里随时变。
说到底,徐龛的悲剧不在于争功,而在于他把的定义权完全交给了别人。就像职场里总有人等着老板良心发现,却没想过自己能不能制定规则——当然,他选择投敌肯定是错的,但那份对价值被低估的愤怒,倒是从古到今都没变过。
本章金句
功劳这东西,就像切蛋糕,分的人觉得公平,吃的人未必同意,可要是连分蛋糕的刀都握在别人手里,不闹才怪。
如果你是文中的角色,你会怎么选择?是像徐龛一样掀桌子走人,还是像刘遐那样接受规则,或是有第三条路可走?欢迎留言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