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夏沙沸盟与鸥舞伴歌
夏至的骄阳将断星崖的浅滩晒得滚烫,“声苏”的藤蔓已顺着露天舞台的藤架爬满穹顶,紫白色的花盘随歌声开合,像无数个在风中轻颤的音膜。林婉儿站在台侧的树荫里,看着各国友人围着新搭的“合乐台”调试乐器——黑风岭的石匠打磨着新的石笛,笛孔里嵌着“岩苏”的籽粒;冰原的老者用鲸骨雕刻骨哨,哨口沾着“冰苏”的粉;南洋的船娘给椰琴换上“潮苏”藤做的新弦,弦上还留着晨露的痕迹。信鸥们在台上台下穿梭,翅膀的拍击声恰好合上调试的节拍,像支无形的指挥棒。
“‘声苏’学会《合籽谣》了!”小芽儿举着朵盛开的“声苏”花跑过沙滩,花盘随着她的哼唱轻轻颤动,竟真的发出相似的旋律,花瓣边缘的细毛像琴弦般振动,引来几只信鸥围着花盘盘旋,翅尖的风让歌声更清亮。她的画册新页画着“沸盟图”:浅滩的沙地上,各国友人组成巨大的合唱团,“声苏”花丛在他们脚边绽放,每朵花都跟着唱歌,信鸥们衔着乐谱在人群上空飞舞,翅影与花瓣的影子在沙上织成流动的舞台,舞台中央的药魂木也在风中摇曳,叶片的摩擦声成了天然的低音提琴。“冰原的老者说,他们的‘声苏’能学骆驼的嘶鸣,西域的少年说要让它学冬不拉,以后就能组个全苏乐队了!”
小石头正在给“合乐台”加装共鸣箱,箱体用“飞天苏”的老根掏空制成,内壁贴着各国的乐谱拓片,箱底铺着信鸥的绒羽,据说能让音色更温润。“城里西医院的‘音波疗愈室’开张了,”他往共鸣箱旁的沙地里埋了圈“声苏”的种球,“病人躺在里面听紫苏合唱,说那些音符像小锤子,能把骨头缝里的寒气都敲出来。”台边的空地上,孩子们用“虹苏”的花瓣拼出个巨大的舞台灯,花瓣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照得“声苏”花丛像片流动的彩虹。
药魂木的树荫里,搭起了座“谱曲台”,阿芷和老船娘正与各国乐者创作新的《鸥盟交响曲》。老人把不同紫苏的生长声录进陶瓮——“岩苏”扎根的沉响、“潮苏”开花的轻颤、“冰苏”融雪的滴答,混在一起就是天然的乐章。“你太爷爷当年总说,最好的曲子藏在草木里,”老船娘用竹枝在沙上记谱,“人要做的,只是把它们请出来。”树荫边缘,信鸥们正用喙啄着“声苏”的花盘,每啄一下,花就唱出一个音符,像在帮着校音。
敦煌的张清越带着学堂的孩子们来了,带来了架“百音筒”,筒身是用各国紫苏杆拼接的,转动时能传出百种声音——沙漠的风声、海岛的浪声、山岭的石声,最妙的是筒底藏着的“声苏”种,能把这些声音都记下来,再唱给新的籽种听。“孩子们用紫苏纤维织了面‘声浪旗’,”张清越展开旗帜,旗面上绣着流动的音符,“旗一挥,‘声苏’就会跟着唱,说要让整个断星崖都变成音乐厅。”
大暑那天,“鸥盟”的“声浪大典”正式开始。各国乐者依次登台,石笛与骨哨吹响前奏,椰琴与冬不拉跟进伴奏,冰原的老者摇动“冰苏”籽沙锤,南洋的船娘敲响“潮苏”叶编的鼓,台下的“声苏”花丛跟着合唱,信鸥们衔着“声浪旗”在人群上空盘旋,翅膀的影子随着旋律起伏,像在画流动的乐谱。老船娘舀起混着各种紫苏汁液的“和声水”,洒在药魂木下,树身立刻发出低沉的共鸣,与所有声音汇成一片。
林婉儿看着沸腾的人群与流淌的歌声,忽然觉得这夏天的沙不是沙,是块巨大的音板,承着所有跨越山海的声浪;这鸥舞不是舞,是支流动的指挥棒,用翅膀的轨迹,把所有的旋律都推向高潮。太爷爷当年在药圃里听过的草木欢歌,那些在岁月里酝酿的不同乐章,那些信鸥往返的翅影,终究在夏风里,沸成了最热烈的盟。
深夜的星光给海面镀上银辉,歌声依旧在滩涂回荡,各国友人围着“声苏”花丛跳圆圈舞,信鸥们栖在花盘上,偶尔跟着唱几声,像在加入狂欢。孩子们躺在沙上,用“声苏”的花瓣拼出自己的名字,说要让花记住,今年的夏天有多快活。
林婉儿知道,这些带着声浪的种子会跟着友人回到各自的土地,会让每株紫苏都成为会唱歌的使者;这些被鸥舞伴奏的旋律会飞向世界,让所有紫苏生长的地方都知道,断星崖的夏天有多沸腾。而浅滩的沙会永远在这里,等着每年的声浪,等着新的乐章奏响,等着那些被鸥舞伴唱的快乐,顺着根须钻进更深的土里,在来年的夏天,唱出更响亮的歌。
风穿过“声苏”的花海,带着混合的歌声与花香漫向远方,像在给月亮唱着安魂曲。林婉儿望着星空下的海面,仿佛看见无数只信鸥正衔着音符飞向天际,音符在星光里像无数个小灯笼,要把整个世界的旋律,都煮沸在断星崖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