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冬沙守岁与鸥信温年
小雪的寒风卷着细沙,在断星崖的浅滩上画出层层波纹。林婉儿踩着冻硬的沙面走向“疗愈圃”,那里的紫苏苗已被罩上透明的暖棚,棚顶的冰棱折射着阳光,像给苗儿镶了圈碎钻。信鸥们缩在药魂木的枝桠间,翅膀下的锦囊里塞满了各地的冬信,信纸被体温焐得温热,字里行间都带着暖意。
“南洋的椰壳暖炉寄来了!”小芽儿抱着个拳头大的椰壳跑过沙滩,壳里装着用“岛心苏”籽榨的油,点燃后冒出淡紫色的火苗,熏得棚里的苗儿都带着甜香。她的画册新页画着“沙守图”:浅滩的沙下藏着无数颗籽种,每颗都裹着层断星崖的土,信鸥的影子在沙上盖着印,像给籽儿们守夜。“阿椰姐姐的妹妹说,这暖炉烧的油能抗海风,让棚里的温度总像春天,苗儿听着浪声就不冷了。”
小石头正在给药魂木缠草绳,绳上系着串“礁苏”籽做的铃铛,风过时叮当作响,惊得枝桠间的信鸥抖落几片羽毛。“城里西医院的病人编了本《暖冬手记》,”他往暖棚里添了块西域暖石,“里面记着他们和紫苏苗一起过冬的故事,说握着暖石想断星崖的沙,病就好得快。”草绳旁的木箱里,装着孩子们用沙和籽做的“守岁灯”,灯芯是“牵星藤”的秸秆,点燃后能映出紫苏叶的影子。
药魂木的树洞里,新铺了层晒干的海藻,软得像床棉絮。阿芷和老船娘把“岛心苏”的籽与南洋的椰丝混在一起,装进棉布袋里。“沙地里的冬天冷,得让籽抱着软和东西睡,”老人往布袋里塞了片“飞天苏”的枯叶,“等明年开春,这些籽就带着椰香发芽,长出的苗儿准能扛住风浪。”树洞外,孩子们用沙堆了个小小的祭坛,上面摆着“礁苏”盐、断星崖的土、信鸥的羽毛,说要让沙神保佑籽儿们平安过冬。
敦煌的张清越寄来批厚麻纸,纸上印着孩子们用紫苏汁画的《鸥信图》:无数只信鸥从各地飞来,翅膀下的锦囊连成条线,线的尽头是断星崖的药魂木,树下围着烤暖石的人们,手里都举着展开的信。“学堂的孩子们在雪地里种了‘耐寒苏’,”附信里说,“苗根缠着从断星崖带去的沙,说沙里有暖,能让苗儿在冰里也发芽。”
冬至那天,“紫苏堂”的火塘烧得正旺,信鸥们被请进屋里,孩子们围着它们解开锦囊。西域的冬信里夹着片沙漠苏的枯叶,叶纹里写着“沙下有籽,等春醒”;敦煌的信上画着“飞天苏”籽做的雪灯,灯影里都是断星崖的模样;黑风岭的信更简单,只有块磨亮的石片,上面刻着“崖上沙,岭上石,都是家”。
林婉儿把信里的籽种都埋进药魂木下的沙里,上面盖着层暖石,像给籽儿们盖了床厚被。她忽然觉得这冬天的沙不是沙,是断星崖伸出的无数只手,紧紧抱着每颗等待的籽,每封远方的信,每只歇脚的鸥,让所有牵挂都能在寒风里找到温暖的窝。太爷爷当年守着药圃过冬的沉默,那些在雪下蜷伏的根,那些盼着春的眼,终究在沙与火的守护里,成了最安稳的年。
夜深时,雪落无声,暖棚里的苗儿在椰壳炉的光里轻轻摇晃,像在做着春天的梦。林婉儿往树洞里添了把干海藻,听见里面的籽种在棉布袋里轻轻响动,像在和信鸥的呼噜声应和。她知道,这个冬天守着的所有,都会在某个融雪的清晨醒来,带着沙的粗粝,带着鸥的体温,带着信里的期盼,顺着根须钻进新的年轮,让断星崖的春,从不会辜负等待。
风穿过“礁苏”籽的铃铛,带着淡淡的油香漫向远方,像在给信鸥们唱安眠曲。林婉儿望着窗外的雪,仿佛看见无数颗裹着沙的籽种正从沙下升起,跟着信鸥的翅膀飞向天际,要把断星崖的冬天,酿成所有地方的暖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