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的话让周围陷入短暂的沉寂。
只有探测器持续发出的低沉嗡鸣提醒着地底的不祥。
一名站在前排的年轻队员忍不住开口。
“馆主,照这么说,这东西现在还没完全醒过来,肯定是最弱的时候!”
“咱们不是带了这么多规则箭矢吗?”
“干脆现在就对着它核心位置来几轮齐射,趁它病要它命!把它直接炸碎在地底!”
这个提议得到了旁边几名队员的点头附和,目光都看向顾默。
顾默却缓缓摇头,否定了这个看似直接的办法。
“不行,我们目前使用的规则箭矢,无论是蚀腐还是爆裂,其蕴含的规则之力都过于基础,属于低级规则的运用。”
“对付这种半邪祟,贸然使用低级规则能量攻击,非但难以伤其根本,反而可能被其当作养料吸收,加速它的复苏和强大。”
“这种东西,其存在本身就已经开始扭曲周边的规则。”
“要想有效干预甚至摧毁它,至少需要能够扰动或覆盖其核心规则的中级规则力量。”
“我们现在的装备,做不到。”
“夜枭,你安排人留在这里,建立隐蔽观测点,持续监控此地能量变化,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汇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靠近,更不可主动攻击。”
“是,馆主!”夜枭肃然领命。
顾默再次看了一眼那片不祥的洼地,不再犹豫,下令道。
“其他人,随我全速返回三封城。我们需要找到能运用更强规则之力的方法。”
引擎轰鸣再起,车队向着三封城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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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古蛮族大殿。
巨现任古蛮首领蛮利王端坐在黑石王座上。
“北疆那群蛮子,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事。”
“八大部族联合,百万大军北上,兵锋直指三封城,这次,我看那杨业还怎么抵挡!”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和对三封城即将覆灭的笃定。
下首,身形枯瘦的索古拉缓缓抬起头。
“王,切勿过早下定论。”
“那三封城的杨业,其人不可貌相。”
“看似庸碌守成,实则老奸巨猾,深谙藏锋守拙之道。”
他回想起上次那些不愉快的经历,语气低沉了几分。
“上次我亲自潜入,本想搅动风云,却差点被他布下的后手留下,此人布局,看似松散,实则环环相扣,暗藏杀机。”
蛮利王眉头一皱,显然对索古拉长他人志气的言论有些不悦。
“哦?依你之见,杨业还能有通天手段,挡住百万大军不成?”
索古拉摇头:“非是通天手段,而是智慧差距。”
“北疆部族,勇则勇矣,然各部心思各异,劫吉、翔风之流,不过匹夫之勇,稍遇挫折便进退失据。”
“他们面对寻常对手或可行。”
“但面对杨业这等善于借势、精于算计的老狐狸,他们的百万大军,不过是送上门去,给杨业试刀的靶子罢了。”
“依我看,他们此行,必败无疑,能有一半人马逃回北疆,便算是烧了高香。”
蛮利王沉默片刻,他知道索古拉的判断往往一针见血。
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你与杨业相比,又如何?”
索古拉闻言,沉默了片刻,最终幽幽一叹。
“我与他相比,或许,也就只差了那么一丁点的运气,和那么一丁点的智慧罢了。”
他的话语在大殿中回荡,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对那个北方对手的隐晦承认。
蛮利王听完索古拉对杨业和北疆局势的分析,粗重的眉头拧得更紧。
“北疆之事,暂且依你之见。”
“但索古拉,我们的目光不能只盯着一个三封城。”
“这天下,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天下了。大夏疆域之外,哪里还有净土?”
“北疆这些部族,虽联合起来声势浩大,但内部纷争不断,尚可视为疥癣之疾。可其他地方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西边,那片号称无尽的水域,近来波涛诡谲,探船屡屡失联,恐怕,有古老之物在深海中苏醒。”
“南边的妖兽森林更不必说,瘴气日浓,深处传来的咆哮声一日响过一日,那些畜生活动的范围正在不断扩大,如果大同会的人挡不住,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
“还有东边,那片的洪荒沙漠,近来却出现了不该有的绿洲,探子回报,那绿洲会移动。”
“不过好在有秦家在那边挡住。”
“目前我们,看似安稳,但四方皆敌,暗流涌动!我们古蛮族若不能尽快提升实力,恐怕连偏安一隅都难以做到!”
索古拉深陷的眼窝中,幽光闪烁。
显然对这些情况也了然于心。
“王上所言极是。”
蛮利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西安城那座镇邪鼎的破解进度,到底如何了?”
“若能让蛮王出世,所有的一切危险都将不再是危险,先王的威能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
索古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回禀王,镇邪鼎外围的禁制已被我们层层剥离,但其核心的规则结构极其古老复杂,远超当下符文体系的认知。”
“我们投入了所有最好的符文师和资源,日夜不停地解析、试探…!按照目前最快的进度估算,要安全地破解其核心秘密,最快也还需要三年时间。”
“三年?”蛮利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们!未必有那么多时间了!”
“王,非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那镇邪鼎是夏族初代人皇留下的正统符文体系,而那人皇的传承,您我都清楚,并非此界天生地长之物。”
提到初代人皇和其传承来源,蛮利王微微一震,脸上露出复杂的情绪。
索古拉继续道:“其他人,包括如今的大夏皇族自身,或许早已遗忘,或许根本不知。”
“但我古蛮一族,曾立于此地万年,统御四方,我们的古老石板上,铭刻着比任何种族都更接近真实的记载。”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蒙昧与光辉交织的年代。
“那地方在我们的最古老的典籍中,被称为起源之地。是一切文明、知识、乃至部分规则的源头。”
“夏族的初代人皇,正是在某个不可复制的契机下,从起源之地带出了最初的符文种子。”
“方能开创这迥异于我等先祖巫祝、图腾之力的全新体系,最终奠定了大夏的基业。”
“镇邪鼎,正是那人皇亲铸,用以镇压混乱规则的至高造物之一,其核心必然蕴含着起源之地最本源的规则烙印。”
“王,试想一下,我们要破解的,并非仅仅是某个强敌留下的机关陷阱,而是源自起源之地的规则密码。”
“三年已是我倾尽所有积累,冒着被规则反噬的巨大风险,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了。”
蛮利王久久不语,起源之地的传说,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刻在他的心中。
那是力量的终极诱惑,也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最终,他长长叹口气。
“那就,不惜一切代价,加快进度!我们需要先王的力量。”